宝华苑的熏香一如几十年前的那般,那时候,德全还年轻,只是您太后跟前儿懂得一些溜须拍马的小太监,处处曲意逢迎,看人脸色,后得宁太后赏识,方才有了一条小小的出路,宁太后又颇为不放心皇上,一直想在皇上身边安插个说得上话的人
他是与其他一众一共六个小太监一块被送到皇上身边的,他唯一与其他人有所不同便是他比较听话,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从来不说,通俗的来讲便是会看人脸色,皇上并不是傻子,宁太后的意思只怕没人比皇上更清楚,适者生存,在皇上身边,该当如此宁太后的意思,皇上不可反驳,是而,最终,在皇上身边留下的,便是一直察言观色的德全公公,也为了安了宁太后的心
若是现在被皇上知道他与宁太后来往又开始缜密了起来,那他这长侍的位置,恐怕也是做到头了
“德全”宁太后淡淡道,容颜依旧是雍容华贵,有一种天生尊贵恢弘的气势,即便是看惯了宫中风云的老人儿德全,也无法不为之撼动只是终究是抵不过岁月的苍老,宁太后的声音不若往日那般听着硬朗深沉,反而有些苍老。
“娘娘小的德全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宁太后这会儿总算说话了一直憋闷着的德全在心中权衡不下宁太后的意思,却也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德全看宁太后又良久没有说话,方才两人便僵持了不下一炷香的世间,似乎宁太后有的是世间来陪他耗着
德全率先开口,心想着早死晚死都得死,倒不如一下子将所有的话都一并吐露出来,也好安抚了宁太后的心顺了她的意思
“哎”宁太后微微摆摆手,压根便没有将德全那副大义凛然,恨不得要慷慨赴死的模样看尽眼中,却只是故意故弄玄虚一般,倒也是不及,却淡淡道:“急什么这几年,多亏了德全公公在皇上面前替哀家好生照顾皇上,哀家还没有来得及感谢德全公公呢宁心还不快给德全公公赐座再奉上哀家自福缘寺带回的清茶入口甘冽,相信德全你一定会喜欢”
德全听到这话那还坐的住,便一下子站起来,更加战战兢兢道:“娘娘太后娘娘折煞老奴了,老奴天生贱命,哪儿担当的起”德全欲哭无泪,若非太后娘娘在面前,他那两条早便已经瘫软的腿早就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担当为何担当不起公公说笑了昨日哀家派遣小安子前去请公公前来一叙,公公倒是百般推辞,怎么今日,到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了这倒是让哀家有些捉摸不透了”宁太后唇角挂着浅淡的公式化的笑,却能轻易让德全寒从脚起
“太后娘娘奴才”德全知道宁太后是在为昨日之事怀恨在心,便也只得低下了头,良久不语,昨儿个小安子来请他,他明知道太后的来意,便也只得借故推辞了去,他现在已经是皇上的人,若是再被太后牵着鼻子走,只怕在皇上那边他也难以交代
德全在霍昭跟前伺候了几十年,霍昭身边的耳目,却也不比宁太后身边的少,只怕他现如今在宝华苑的事儿,已经传到了霍昭的耳朵里头他这是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德全啊德全,你这一辈子都曲意逢迎,趋炎附势,怎的现在,却是一点儿法子也没有了
他双膝跪下,耷拉着老脸,看着宁太后,便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还请太后娘娘恕罪昨日,确实是小的鬼迷心窍还请太后娘娘恕罪千万别再用这样的额法子来惩罚奴才奴才受不起这真真是要折煞奴才啊”
宁太后看着德全下跪在地,欲哭无泪的表情,看了一眼张宁心,确实似乎分外受用一般这个狗奴才,真当她宁太后这般好欺负了
“德全娘娘若是真的有心怪罪你,你还会好生的跪在这儿”张宁心出言提醒道,阉人就是阉人,无论坐到什么位置,最怕的还是一个“死”字
“娘娘张姑姑奴才”
“起来”宁太后沉声道,吩咐撤去了众人,缓缓地在张姑姑的搀扶下走下台阶,一步一个脚印,像德全走去,德全却觉得每一步都是煎熬,压得他似乎就快喘不过气来了
“起来”宁太后伸手,在德全面前,德全却只觉得一股凉意,寒从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