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的求肯。
李鸿章坐在签押房公案后面,杨士骧和几个师爷,不住地捧来文电请他批阅。
老头子脸色铁青,咬着牙齿只是和自己过不去,隔一会儿就要一个滚热地手巾把子,擦着脸,将不多的精力全部挤出来。
朝鲜事变一发,各处文电就像雪片一样涌过来。朝廷的上谕垂询,总理衙门地外务咨询,朝鲜驻军的请示办法,各地北洋官吏观望不已的电报将老头子忙了一个四脚朝天不落地。
更兼心里油煎火煮似的,这年来怎么就这么不顺
杨士骧又匆匆的走了进来,看了张珮纶一眼,低声向李鸿章道:“中堂,俄国公使喀西尼大人已经到了天津,要和中堂会见。英国公使欧格纳爵士大人也回了消息,说明日和中堂会晤。”
李鸿章一听,就赶紧站了起来,伸手就要自己的大帽子。朝鲜此次死了几百东洋人的事变出来,他调停的希望就是指望俄国人了。老头子玩儿了一辈子的以夷制夷。他也知道英国和日本交好,可是合大清和俄国人的力量,这么大的两个国家,小小日本还敢动手不成难得的是,这次俄国人也这么积极
看着李鸿章要出门,张珮纶顾不得,一下拉着李鸿章胳膊:“中堂,不撤兵,北洋死无葬身之地不仅朝鲜要丢,大清也危险啊”
李鸿章猛的转头:“幼樵,你胡说八道什么当年中法战争,就让你破胆了老头子宦途四十年,转战过万里。法国,英国,台湾,朝鲜,什么时候不是我安顿下来的撤兵,撤哪里去日本人还没动作,你就慌得跟什么似的撤兵了之后,朝廷体面放哪里,北洋的体面放哪里昏聩”
老头子从来没对这个女婿这么疾言厉色,张珮纶倒也不在乎,只是一脸恳切:“中堂。当年承蒙收留。珮纶我身心所系,都是北洋这也是为中堂千秋声名,为我北洋大业才做此激谏朝鲜事变,其来也渐。日人几度挑衅,又几度收手。到了此时,已经是经营布置完毕,铁甲兵船年添一二。兵队也精练完毕,正思在朝鲜一逞而恰逢我北洋态势,现正恶劣得无以复加。一旦崩溃。回天无力啊现在的上策,就是从朝鲜撤兵,让徐一凡顶日本去中堂。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李鸿章这个时候儿倒平静了下来,淡淡的扫了张珮纶一眼:“幼樵,这些日子,你还是继续读书养气吧。我的签押房,你就不要来了什么事情。我李鸿章一身当之。”
说罢就转身出门,杨士骧瞧了张珮纶一眼。什么话也不说,跟着就出去了。张珮纶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李鸿章的签押房,回到自己书斋,发呆半晌,才拿起了一份大清时报。
“什么厉害关系,东亚局势,都由徐一凡借着谭复生的笔说明白了整个大清,怎么就没人想明白呢到底有谁,能扶危定难”
平壤。
徐一凡已经换上了军装,汉城事变一出来,他就已经明白。
时间到了。
禁卫军立刻加紧动员,疏散更加无日无夜的进行着。参谋全部分派出去,再考察一次战地,做计划,构筑阵地。实弹射击,战术训练也加倍再加倍。作战物资也开始分发,除了储备,野战部队的弹药基数也增发。
而他只是和楚万里等军官,没日没夜的研究地图,揣测未来的局势变化。
因为他的蝴蝶翅膀扇动,现在的局势,淮军只有比历史上面更加恶劣。当初不过万余兵力在北朝鲜,水师也不像现在这么疲惫残破。现在基本全部精锐陆师都孤单的远远悬在南朝鲜,水师也再没了修整补充地时间。北洋命运,可以想见但是多了他一个徐一凡,又会起怎样地变化呢
机会是到了,自己也做了无数的准备。可是还是险恶得难以预测
毫无疑问,他的一切打算,都是为了在这甲午大难当中成为扶危定难地功臣,正式踏上篡清的道路,可是这一切,是否又能如他所愿
到底是随着历史风涛起伏挣扎,还是他能赤手缚住苍龙
啪的一声,楚万里将红蓝铅笔丢在地图上面:“要是我是李鸿章,现在就赶紧下令撤退吧,朝鲜丢给我们玩儿算了。这样的态势,想打赢,除非梦里面”
徐一凡拍了拍地图:“李鸿章不会撤退的。”
楚万里瞧着他,徐一凡也回瞪他。历史上面李鸿章本来就没撤嘛现在更多一个自己在这里,上到朝廷,下到李鸿章,真能放心把朝鲜给他玩儿
“那就只有咱们好好干了,打赢就吃饭,打不赢就吃粥。一切靠自己吧”楚万里耸耸肩膀,和德国鬼子交道打久了,他也学了不少洋鬼子地做派。
徐一凡一笑:“云纵的意思呢”
李云纵一直在默默地看着地图,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咱们只要比北洋表现得好一点就成大人,我对禁卫军有信心。”
徐一凡看看他,这家伙整天铁血模样,没想到清醒得很哪这么明白自己的意思,好手下
楚万里只是嗤的一笑:“这么大的阵仗,两国举国相争,还想着留手谁也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变化各位,到时候看吧,没有任何事情,会按照预想的变化”
徐一凡只是狠狠的瞪着他,恨不得用眼神杀死这个家伙把他心底最担心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虽然他计划许久,布置许久,也准备了许久。一直在切切期盼这个时期的到来,可是真的事到临头。强撑出来的气度沉稳之下,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脆弱。
这毕竟是一场奠定东亚大势百年气运之战他两万兵,战兵不过万余。地盘不过大同江左近,更是天下皆敌。要在这场战事当中游走,真的一切都会按照他预想变化
不过,走都走到这里了。所有一切,就都来吧。
他轻轻叹息一声,也丢下了手中的红蓝铅笔。李鸿章退不得,他又何尝退得
这东亚大势,篡清之路,已经就在眼前了,可是自己到底抓不抓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