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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不行,时间太紧”都阳侯府,严寒的冬日天气里却是满头大汗的唐离听杨琦说出这个日期,第一反应就是立即摇头,开玩笑,现在距离上元节不过二十天工夫,如此短短的时间,对于他的计划而言,实在是不够用。

“我知道时间紧,这事少不得阿离你多费心思了”近来精气神儿一直萎靡不振的都阳侯沙哑着声音道:“上元节前后三日金吾不禁,这时节请皇上出宫更容易安排些再则,我那妹妹处,现在也实拖不得了。”说到这里,杨琦又是一声长叹,看来他这些日子也着实是不好过。

事已至此,唐离沉吟片刻后,才咬牙说道:“上元节就上元节,不过宫里的幻术师及那些材料明日必须到府,还有,务必要探问清楚,去岁过上元节之夜时,贵妃娘娘与陛下之间有什么最难以忘怀之事”

“芋钊,你出来。”随口唤了一声,就见花厅门外走进个年近四旬,长身俊面的中年,待他走近二人身边,杨琦扭头向唐离绍介道:“这是我本家远亲族弟杨芋钊,近日从剑南道来京,他办事灵动的紧,又最善计数,阿离,时间紧迫,那些琐碎杂事,你尽可都叫他去办就是。至于你方才所说,最迟明日内,我必给你办妥。”

时间紧迫,唐离也无心寒暄,对着国子脸的杨芋钊微一点头后,见杨琦再无别事,他便转身出了花厅而去。

随后的日子更是一日紧似一日,其间翟琰等人的邀约都被悉数推掉,唐离将所有的精神都投入了眼前这场策划之中,甚至连除夕夜长安城内连片的爆竹声也没能让他分神,陷入亢奋状态的他,此时脑海中唯一剩下的就是一幅又一幅的画面,所幸这作为助手的杨芋钊着实是个能办事的好手儿,那些琐碎的事情一旦交给他,总能迅速办好,为唐离节省了许多时间。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当长安城的喧闹又达到一个的高潮,当天边那轮月牙儿又慢慢丰满起来时,上元节终于到了

第九十章上元二

正月十五上元节,是为道家三元节之一,开元二十二年,当今陛下有诏曰:“道家三元,诚有科戒。”此节日起源于汉朝祀太一之风俗信仰,只是这一节日发展到隋唐,尤其是唐开元天宝极盛之时,宗教祭祀色彩已渐次淡化,而成为大众狂欢的节日,每逢上元之日,长安城中三夜金吾不禁,皇城大开,一任百姓随兴而游,上元赏灯乃惯例旧俗,每逢上元正夜,宫中及兆府所有花灯除外,长安百万百姓外出观灯时,大户人家人人持灯,纵然贫家小户也不免一盏,几十万盏花灯于一夜之间绽放,直使帝京中辉煌灿烂,由此长安始有“火城”之别称。

值此普天同庆之日,长安百姓固然是举家而出,“聚戏朋游,充塞街陌,人戴兽面,男为女服。鸣鼓聒天,燎炬照地”的狂欢不已;而在景龙四年,中宗与皇后微服出游后,上元正夜天子微服出宫,与民同庆已成不成文之规程。

又是一年上元夜,虽然今岁天公不凑巧,乌云遮蔽了圆月,但依然难挡盛世长安百姓狂欢的激情,天色尚未落黑,已有顽皮的孩童点起早已准备好的各式花灯,在街巷间欢呼雀跃不已,偶尔有撅着屁股的孩童悄然点燃一支爆竹,装点起节日气氛的同时,引来身边小伙伴儿惊叫声声,使坊市间更多了几分纯真的喧闹。及至天一落黑,吃过晚饭,早已等待许久的百姓们不约而同举家而出,自第一盏灯火亮起,不过半柱香的功夫,整个城中已是灯火满天,照亮天幕的同时,也使帝京城中亮如白昼,道道坊街人头涌涌,当其时也,真个是哈气成云,挥汗如雨。

法轮天上转。梵声动地来。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月影凝流水,春风含夜梅。幡动黄金地,钟发琉璃台。

随着皇城前那盏以锦绣覆之,金玉饰之,悬五万盏灯,高二十丈的灯轮由下至上次第燃起。及至高处硕大的泥金万福万寿灯乍放光华,一道声震百里的漫天欢呼响起,长安上元夜的狂欢正式拉开序幕。

但这种热闹对于唐离而言,却是视若不见,此时的他正一遍遍检查着所有的器械和人员的布置,等待着大唐天子陛下驾临的时刻。

他所在的地方是都阳侯府内一个面积适中的小院,两边的厢房环围,而另一侧则搭建着一个硕大的演舞台。在演舞台的对面,是一栋双层小楼,此时二楼处其它三面都围以锦幄,隐约可见其中贡炭熊熊燃烧,让人心中莫名生出股股暖意。似这等布置,本是大户人家常有,只是多用以夏日。似都阳侯这般冬日启用,却是并不多见。

当此之时,院中原本摆放的花缸等物都已清除干净,只留下一片硕大的空场和空旷的演舞台。数九寒冬,外边是严寒无此,但两侧厢房中却是腾腾冒着热气。

四下里再巡视一遍。重回居中座位的唐离只觉心难安定。思虑着正要起身,却听身边杨竽钊含笑道:“唐公子还宜安坐为好。”

应声扭头看去。只见可杨芋钊微微一笑道:“今晚公子是为主帅,主帅若是不定,那些个歌儿舞女们岂不是更惊慌如此反倒是弄巧成拙了莫若示之以静更好”一番话说完,就见他扬声吩咐道:“来呀,给唐公子上盏鱼儿酒”

鱼儿酒本是波斯葡萄酿,以冰鱼镇而饮之,是以得名。手捧琉璃樽,喝下一口色做琥珀,冰寒入腹的酒浆,唐离那乱糟糟的心才渐得宁静,偶尔一瞥间,见到适才侃侃而言的杨芋钊两手不觉中紧攥成拳,他那刚刚生起的惭愧也于一笑间烟消云散,毕竟是第一次为当今天子演舞,若说不紧张,还真是孰为不能。

也不知等了多久,当唐离手中第二樽鱼儿酒将要小口呷尽时,却见那二楼观舞台上诸色花灯蓦然大放光华,随即在满楼人拜倒于地的同时,一个团衫儒服打扮,身形高大的中年出现在观舞楼中。

因间隔的元,又是低头自下仰望,唐离并不能看清此人的容貌,但只看他行动间漠然一切的态度及身后跟着的那个星发太监,双手猛然一紧的同时,唐离新下暗道一句:“来了”

这身形高大的当今天子想必现在心情也是欠佳,凭栏稍立了片刻后,才见他转过身去,略挥手示意众人平身,随即就有许多人上前见礼,半柱香功夫后,他才在三个高髻艳装妇人及都阳侯的环侍下,于观舞台正中长榻上坐定。

早在天子驾临的那一刻,原本沉闷的厢房中立时寂静无声,使得道道喘息之声清晰可闻。

及至楼上众人坐定,厢房中愈发静寂,众人屏气凝神之下,适才的喘息之声也已不闻,居中正坐的唐离双手紧握手中酒樽,连鱼儿酒的寒意也自不觉,只将一双眸子紧紧盯信观舞楼侧的飞檐。

许是千年久远,又似刹那光阴,在那飞檐上挑起一串五彩花灯的同时,唐离眼神猛的一缩,心中一震的同时,口中已是断喝出声道:“出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