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上奏皇上,还是逼迫皇上呢再说,皇上才十七,正是年轻气盛时”
听了这话,孙宝雅就如被针刺了一下,一个激灵,惊醒过来,心中似乎什么都明白了,他浑身微微发着抖,对着雨出神,半刻,才说着:“的确如此,我是失了分寸了”
可是事已至此,就悔之也不及,才怔着,就听见杨宏凌说着:“事已至此,不知孙公子有何打算”
稍怔了一下,他就诚恳地说着:“孙公子大才,我们都是知道的,若没有这事,一个进士及第肯定有的,晚生不才,有二个儿子,正是启蒙时,孙公子一时没有去处,不如就来我家,我让儿子拜师敬酒,等些时候再作打算”
一般启蒙老师,其实不算真正的老师,是雇佣着教书的,算是家庭教师,但是拜师敬酒,就完全不一样了,那是真正当成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和主家是平起平坐,不算有辱斯文。
这个时候,还有人照顾,孙宝雅心中一热,勉强笑地说着:“想不到这时候还有杨兄那就恭谨不如从命了。”
“既然如此,孙先生,请一起进吧”说着,他指了指一处马车。
雨蒙蒙中,两人上了马车,转眼消失在街道中。
帝都一场雨一下,似乎本来初夏的热气都消了,只是带来了凉爽。
大范首相,就是一品。
大范地工作时间,是七点上班,中午朝廷有一餐,至于内阁,是有专门的厨房伺候,到了下午时分,秦浩中就不必呆在内阁。
秦浩中回到府中,门前甲兵行礼,门房上,正巧有个张管事在,见大轿落下,忙过来替秦浩中掀开轿帘,扶着秦浩中出轿。
秦浩中随口问着:“今天有谁来过吗”
“没什么重要人,只是上午时分,许书语许小伯爷来过”张管事伺候着说着:“他没说什么事,我们自然也不敢多问。”
说话之间,就到了二门,张管事的父亲,管家老张迎接出来,这是从小和秦浩中一起长大的府里老人,虽然份属家仆,到底情分不一样,他对他笑地说着:“你也是七十岁的人了,不必如此,以后你可以多把工作交给你儿子”
“是这是老爷的恩典”管家老张鞠躬说着:“老爷,许小伯爷为你六十六岁寿,送来一份礼,您应该看了看。”
秦浩中一怔,他当相爷,既不算是至清,水至清无鱼,也不算是贪婪,贪婪容易出事,再说,他的地位和力量,也不必靠“收礼”来发家。
一般礼品都是由管家老张来处理,要他来看,就是礼重了,要他决定回不回。
到了书房,这管家就取出礼单来,就这一看,秦浩中就略皱眉。
白狐皮、白貂皮、紫貂皮、如意、宣纸、玉带、苏绸、东珠、鹿茸、人参,还有着完整的一大套金银器皿酒具,以及贺金。
秦浩中见了这单子,突地灵光一闪,陷入了沉吟。
管家有些奇怪,这单子虽然大了些,但是也不至于让相爷如此凝重呀
许久,秦浩中才惊醒过来,问着:“这单子总有多少钱”
“回老爷的话,大概是十万银圆。
“十万银圆”秦浩中心中一动,一下子明亮起来,随口问着:“那这许家有多少钱”
这问得就荒唐失礼了,管家怔了一下说着:“老奴不知,不过许家位居伯爵,立爵已有一百年,开有多家生意,总有上千万银圆罢”
秦浩中听了,把单子一放,说着:“你给我把那本皇上赐的论语拿来。”
“是,老爷”
等那本薄薄的论语拿来,秦浩中一拿过,就找到了一页,读着:“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夫如是,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
心中顿时完完全全明白了。
这里“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并不是什么忧愁社会贫富差距,而是朝廷和贵族之间的实力分布越来越不平衡。
区区一个许家,不过是位居伯爵,传家也只有一百年,一出手就是十万银圆,家财至少有着上千万银圆,何况其他贵族世家呢
要知道,朝廷虽然收入九千五百万银圆,那是必须养兵,养官,养士。
真正皇帝自己每年支配的,也只有一百万银圆左右,其他都有定数了。
这种差距,难怪皇帝心中忧虑,这和土地兼并,又有什么区别呢
想到这里,秦浩中已经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他脸色凝重,在书房上度步而走。
下午,太阳而照,从玻璃内进来。
方信刚刚批完一叠奏折,打了个哈欠。
大范实行内阁票拟制,也就是说,对于来自各地或者中枢的奏章,先送到内阁,由内阁学士阅读后,把对此奏章要点和建议写在纸上,并贴在各奏疏的对面上以进呈。
对于皇帝来说,真正地精通政事,一扫眼就可知道,省了无数力气。
所以工作四小时,今天的奏章就批阅完成了,方信起身更衣,换了衣服,才到了一处亭子上坐坐,就听见了外面传来:“皇上,首相大人求见”
“哦,快传,就叫他到这里来见朕”方信心中一动,说着。
秦浩中进来,见了方信,伏身叩头,说着:“臣拜见万岁”
“罢了,先生请坐,不必多礼”方信随意摆了摆手,在石亭子上坐了下来,笑地说着:“先生好几日没有进宫见朕了,身体安和”
“回禀皇上,老臣的身体还好”这时,有宫女上了茶,上了茶后,方信就挥手说着:“你们都下去吧,不经听宣,不许入内。”
秦浩中甚有大臣气度,一躬身说着:“谢皇上赏茶上次皇上赏臣一本论语,老臣还不以为然,然仔细揣摩,圣人之言,真真是洞鉴千古之言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这说到了千古点子上,土地兼并如此,这商行钱庄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