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开封府尹就是赵德芳。赵德芳平素也不怎么管理公务,还好手下一群人都是开封府的老臣子,颇为得力,治理开封也没出什么乱子。赵德芳和呼延丕显的交情匪浅,要是呼延丕显去给宋九茗要一个官位,那不是手到擒来
荆儿笑道:“这有何难,一会儿奴家便修书一封给家兄”
谢慕华转过头来看着杨八姐:“这火药作坊炸了又有什么好处”
八姐眼珠儿一转:“敢问官人今晚留宿哪厢”
翌日。
毛阔海越众而出:“启奏皇上,枢密院知院事谢慕华执掌造兵工署之后,便多生事端。大宋的造兵工署一贯是以弓弩院和枪棒院为主,谢慕华却偏偏要火药作坊,本末倒置,火药作坊更是在昨日炸毁两间库房,谢慕华胆大妄为、玩忽职守”
谢慕华在一旁听得暗暗好笑,毛阔海说的话跟他们昨日猜测的不离十。
赵德昭一听御史中丞弹劾谢慕华,急忙问道:“谢爱卿,可有此事”
谢慕华快步走出班列,躬身道:“启奏陛下,确有此事”一旁王溥和赵普面色如常,可已经有一些大臣忍不住议论起来。
谢慕华偷偷看了赵德昭一眼,接着说道:“皇上,微臣在造兵工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宋。那神臂弓的确是神兵利器,可是在神臂弓问世之前,若是所有工匠都墨守成规,不敢推陈出新,又怎么会有令契丹人闻风丧胆的神臂弓问世呢造兵工署十多年来,对神臂弓一点改进都没有,是否神臂弓就无可挑剔了呢”谢慕华信口胡诌起来:“微臣在大秦之时就见过和神臂弓类似的利器,拉弦的力气只需要神臂弓的一半而已。换言之,神臂弓还有极大的改造空间。”
谢慕华见赵德昭微微点头,大声说道:“微臣要火药作坊加紧制作,不幸出了事故,微臣责无旁贷。不过火药作坊是太祖皇帝命人建立的。太祖皇帝雄才大略,久经沙场,对火药的威力了如指掌。皇上,昨日虽然两间库房爆炸了,但是微臣仔细观察,里边放置的火器并不多,饶是如此,整个造兵工署都能感受到震动,那声巨响半个开封府都能听见。两间库房被炸得连一块整砖都找不到。火药的威力由此可见一斑这正是我大宋克制契丹骑兵的无上法宝啊”
谢慕华这一番话句句扣着太祖皇帝,叫毛阔海反驳不得。
赵德昭听谢慕华说得有些道理,正要开口说话,忽然“通通通”的鼓声直传到前殿
所有大臣,连同赵德昭脸色都是一变,那登闻鼓自从设在皇宫之前,一直无人击鼓鸣冤,难道今日是有人告御状来了
第三十四章 告御状
这大宋的登闻鼓跟历朝历代的并无不同,都是老百姓上达天听告御状的途径。之前赵光义在位的时候,曾经有人击登闻鼓告御状,却只不过是状告自己的家仆弄丢了家中的母猪。饶是如此,赵光义也认认真真的审理了此案。不为其他,只为震慑其他官员,也为天下百姓留下一个希望,只要是有冤屈的,皇帝便会为你做主,在这个皇帝便是主宰的年代里,老百姓能有这登闻鼓的告御状途径,已经很不容易了。
赵德昭脸色一沉:“将击鼓鸣冤的人给朕带上殿来”
百官议论纷纷,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来告御状,难道不知道若是诬告他人,不但要罪名反坐,还要罪加一等么
过不一会,两名手持金瓜的武士带着一位年纪轻轻的士子走上殿来,那人眉清目秀,举止大方,见到皇帝之后便三叩九拜,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德昭见这人相貌不凡,行为端方,心中颇有好感,问道:“平身吧,你是何人有何冤情要诉”
那人却不起来,抬起头来大声说道:“草民乃是华州举子,姓寇名准字平仲。今日击登闻鼓乃是状告枢相李崇矩、兵部尚书王溥纵子行凶。”
赵德昭瞥了李崇矩和王溥两人一眼,这两位大臣都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这位华州举子结下了梁子。赵德昭轻声说道:“朕叫你起来,便起来吧你有冤情为何不去开封府告状”
寇准谢过皇恩,站了起来,朗声说道:“草民的几位至交好友正是被开封府的衙役抓走,根本就是沉瀣一气,朋比为奸。草民又何必去开封府费唇舌”
赵德昭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这寇准年纪轻轻,没想到一状里就带上了李崇矩这位枢密使、国丈王溥,现在隐约把自己的亲弟弟赵德芳也牵涉在内了。赵德昭涵养再好,也有些压不住火气,大声喝道:“你可有证据要知道诬告朝中大臣,不但要反坐,还要罪加一等。朕看你年纪轻轻就是举子,想必也读过不少圣贤书。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话”
寇准面不改色,将那晚去喝酒和李继昌,王贤发生冲突的经过详细诉说了一遍。寇准说到后来,神色已很激动:“草民等人乱中逃出飘香楼,李继昌的家奴依然在后穷追不舍,草民东躲西藏,走错了方向。待到回到王家之时,却见王旦、苏易简等人已被开封府捉拿,下在大牢里”
“皇上,草民等人都是读书之人,原本不该和人冲突。若是触犯了大宋律例,草民甘愿受罚。不过那李继昌仗势欺人,嚣张跋扈。命人追打草民等人也就罢了,却还利用官府权势,封屋拿人。想那王旦高堂已是年过半百的老人,此事断然与她无关,她又如何经得起牢狱之灾难道天子脚下,开封府内就没有王法了么”
这话一说出来,满朝文武都挂不住面子了,一个个脱口而出:
“大胆”
“住口”
寇准跪倒在地:“皇上,草民击鼓鸣冤为的只是一个公道,若是得罪了官宦子弟,官府便要草菅人命。那试问大宋律法如何叫人心服口服圣人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草民苦读圣贤书,为的又是什么”
赵德昭也是满腔怒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谢慕华忽然快步走到寇准面前,大声喝道:“你区区一个华州举子,在大殿之上竟然敢如此放肆当今皇上宽厚仁爱,朝政开明。王尚书乃是前朝宰相,一身正气。枢相一生清廉,两袖清风,哪里会是什么纵子行凶之人开封府尹便是皇帝的御弟,治理开封府井井有条,路不拾遗。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击登闻鼓诬告大臣,陷害忠良”
王溥听见谢慕华如此大骂寇准,不由得有些诧异,谢慕华现在把手伸到兵部的地盘,跟他并不是一路人,居然第一个站出来帮他说话,倒是有些奇怪。李崇矩却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就像寇准指责的不是他一样。
寇准昂首道:“若是草民有一句不实,愿受凌迟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