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再过两站地就是安定医院不用开到医院去。”
女人又拍了拍孩子,拉扯她的小手,孩子仍旧不醒,女人终于哭了出来,恨恨地瞪着丈夫:“是你妈,肯定是你妈给小花喂了药”
男人也有些心虚,却还在死鸭子嘴硬:“小丫头片子的话也能信万一她骗你呢,咱还有急事”
女人忽然爆发了:“我不管,你弟家里的事你自己管我要带小花去医院,上次你妈给小花洗澡,故意烫她,小花背上的皮都烫掉了一层,如果不是我抢下来,小花就被烫死了这次她又给小花喂药她就嫌弃小花是女孩儿”
公交车恰好到了站,男人不管不顾地要下车,女人一手抱孩子一手拉住他:“你走可以,把钱给我留下,小花看病需要钱”
男人挣了两下,一只脚已经迈下了车,两个大妈一左一右硬生生地把他拉上来,对他怒目而视:“把钱拿出来,先给孩子看病”
“凭什么,一个小丫头片子胡说你们就信了,万一没病不是瞎浪费钱我弟还等着钱救命呢”男人都快气死了,偏偏两个大妈力气还不小,旁边还有个小伙子虎视耽耽地看着他。
两个大妈听说还有人等着钱救命,互相交换眼色,有点犹豫毕竟这是别人家的家事,哪条命都是命。
女人却是怒道:“不行,把钱给我我要带小花去看病,你弟那个烂赌鬼,我的钱不给他还赌债,我闺女的命重要你妈给小花喂药,还想让我拿钱去救你弟,她的心怎么这么狠哪”
两名大妈听清端倪,立即又恢复了理直气壮的模样,拉着男人不许下车,男人眼睁睁地看着车子开动,离他的目的地越来越远,捂着口袋恨恨地说:“不行,说不定小花没事,虚惊一场还白花钱。
我三弟那边急得很,人家说要砍他的手呢你说,要是去了医院,小花没事,反倒耽误了三弟的手,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虽然替赌鬼还赌债是没有孩子重要,可如果孩子真的没事,赌鬼倒被剁了手
女人犹豫一下看看孩子:“可是我的小花”
男人不耐烦:“咱小花从小就喜欢睡觉,哪有这么多事啊”
“这孩子症状明显,必须立即去医院检查治疗,现在我和你们一起去医院,如果孩子没事,我愿意承担检查的费用”
林子矜话一出口,车厢里顿时寂静无声。
女人含着泪看看她,再看看自家男人,嘴唇哆嗦了半天,终是没说出话来,只紧紧地抱着孩子。
奚玉兰和杨峻峰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杨峻峰站在林子矜身边:“对,加上我。”
奚玉兰也站了出来:“还有我,我相信我同学。”
两个大妈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说:“我们跟着做证人。”
第一百八十四章 确诊
“对,我们跟着,给你们做证人”
“烂赌鬼么,被剁一只手正好,给他个警醒,说不定还能戒赌呢”
“就是,剁不剁手还不定呢,孩子还小,再不看病就危险了”
“你兄弟再亲,也没有你自己的孩子亲吧,先给孩子看病”
男人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谁说的,我兄弟”
女人失望地看着他,这目光让男人悻悻地住了口,又觉得丢了面子,不甘地改口说:“你们等着,万一小花没事,你们就给我兄弟赔手”
林子矜淡淡地看他一眼,目光中都是鄙视。
“既然这么不在乎女儿的性命,你还结婚干嘛,跟你妈你弟过日子就得了”大妈可不像林子矜这么矜持,大着嗓门嚷了出来。
公交车到了安定医院站牌前,几个人下了车,除了两名大妈,还有一个中年妇女,和刚才制止男人行凶的小伙子跟了上来。
妇女很是热心:“我家就在这儿附近住,我女儿就在医院上班,我对医院熟悉,带你们去。”
一番挂号排队的流程下来,医生收起听诊器,面色严肃地抬起头:“孩子的情况很不好。根据初步的体格检查和你们说的情况,药物中毒的可能性很大,还需要再做一个脑电图,排除其它疾病的可能。”
脑电图也很快做了出来,医生立即在处方上奋笔疾书:“同志,你母亲平时用的是什么安眠药最好能确定一下,好给孩子做对应的拮抗治疗。”
医生将处方单递给男人:“你是病人家属吧一个人先去交费拿药,其它人带孩子去治疗室洗胃。”
女人听说要洗胃,已经是哭了起来,念叨着孩子又要受罪了,男人看看单子,再摸摸口袋:“我弟那边”
他下了决心似的一跺脚:“咳先给这赔钱货看病吧,咋说也是一条命。”
按说事情解决得还算圆满,可三个女生出了医院,都有点蔫蔫的。
沉默着走了一段路,杨峻峰忽然说:“我觉得我爸妈真好。”
奚玉兰眉头也舒展开来一些:“是啊,咱们都是幸运的,看那孩子背上的烫伤那么严重,将来怕是会影响正常的生活。”
林子矜默然不语,她也是幸运的。
她的母亲郑桂花虽然也有些重男轻女,但至少都把她们健康地养大。
这个年代的父母长辈打骂孩子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用开水烫女孩子,给女孩子喂食过量的安眠药,这样的长辈,真是有还不如没有。
几人本来是要去看展览的,被这事拖了一上午,看看时间已经晚了,也都没了兴趣,结伴又回了宿舍。
今天休息,宿舍里其他几个人都在,见她们回来都觉得奇怪,杨静先嚷嚷起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不好看”
年晓晓端着一盆洗好的衣服,正往绳子上晾:“我来猜猜,是不是展览会改期了”
“都不是,我跟你们说,今天在公交车上遇到一件事,咱们的林子矜可立了大功”
奚玉兰笑着说,杨静大感兴趣,年晓晓连正在洗的衣服也不洗了,两人缠着她不放,于是奚玉兰便给两人讲了路上的事。
杨静一边刨根究底的追问细节,一边后悔得不行:“哎呀我怎么没跟你们去呢,要是我在场的话,非得揍那男的一顿不可,女孩儿咋啦,他妈还是女的呢,没有他妈哪来的他”
奚玉兰笑着在她脑门上戳一指头:“没听明白啊,这药十有八九就是孩子的奶奶给喂的”
杨静真是不能理解:“你说她自己也是女人,怎么就看不起女的呢,奇了怪了,我发现重男轻女最严重的,反而都是女人自己”
奚玉兰深有同感:“是啊,幸好林子矜坚持,不然的话,那孩子将来就是保住性命,怕也要落下残疾。林子矜可真够勇敢的,我当时都吓糊涂了,傻傻的不知道怎么办好。”
相比于奚玉兰的感慨,杨峻峰关心的是另一方面,这问题一直在她脑子里盘旋,直到回到宿舍才问了出来:“林子矜,你是怎么做病情诊断的,你做的那些我也学过,而且记得很清楚,可我当时就是想不起来,不知道怎么办”
杨峻峰很郁闷,明明这些知识她都学过,诊断标准,症状对比,需要做哪些体格检查等等,考试的时候一条条都能罗列出来,可真的面对病人,这些知识就不翼而飞,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