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的,沉闷的空气像是加进了尘土的味道,呼吸进去堵的人心里好一阵难受,萨仁深吸一口气,该来的迟早会来,终究是要迎面以对的。握也迷身体逐渐康复,在面见了几个进王庭探望的王之后,握也迷忽然感觉到一丝疲惫。
“这些人表面上说是关心单于,可内心是怎么想的谁又知道总不能把他们一一降罪,毕竟人家也是打着探病的幌子来的。”握也迷心里暗自嘀咕着,坐在床上深蹙眉头,还有突然从车师跑回来的日逐王和右大将,握也迷实在搞不清楚,他们远在车师怎么能知道王庭的消息呢
这种事按理说应该是秘而不宣的,除非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否则他们是绝对不可能知晓的,即然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那就意味着王庭必有其密探,而且其人的身份地位肯定不低,至少也是接近握也迷的人,否则他又如何知道单于中毒之事。如果真如居日所言,单于中毒之后颛渠阏氏代行理政,首先封锁消息而后迅速查明凶手处置真凶,那为何消息透露的让远在车师的人都知道了
握也迷实在搞不清楚,难道是萨仁跟先贤掸私通往来这两人平日里并没有太多接触,握也迷实在很难将两人联系在一起。问题是不仅仅这一处,右大将和屠暨堂以及其他几位王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是本单于昏迷时间太长了,消息不胫而走那也就是萨仁掌控出了问题,如果仅仅是萨仁考虑不周那倒也不好责备,毕竟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是她一个人所能承担的。
想了许多,握也迷的脑子都快要炸裂似的,头痛不已,猛的摇了摇头,想要让自己更清醒,去没想到被帐外的居日看见以为握也迷旧毒复发,赶紧跑进来,道:“单于,怎么样要不要叫巫医”
居日一下子跪倒在握也迷床前,握也迷抬头道:“不用,我歇一歇就好。”居日跪在握也迷面前望着他一脸难受的样子,一时不该如何是好,本想去叫巫医,但握也迷这么说他也就没去叫了。
“还没有,看来整理行装还需要一两天时间,毕竟他们也都不是一个人来的。”居日道。握也迷听完朝居日看了看,微微一笑,道:“你且看看那最先离开的人必定是最有野心之人。”
居日似乎不太明白握也迷话中意思,按道理不是应该最后走的那个最有野心吗向握也迷疑问道:“为何”握也迷转头朝居日笑了笑,并未搭话,那意思大概是让居日自行体会吧。
“去查一下两个月内负责王帐膳食的所有人,包括中间有没有谁插手进去,无论是谁,都要查个清楚。”握也迷黝黑的眼珠似乎要冒出火花似的,死死盯着前方,话说的坚定无比,那坚定之中还带着些许寒意。
“是。”是要动手清算的时候了,居日知道握也迷不会片面相信某一方的一面之词,必定查清楚后方才审理,也就是说颛渠阏氏审出之前是曲歌阏氏下毒,握也迷是不怎么相信的,但他也不全是不相信,处于半信半疑之间,对与错是与非只有自己查了才知道。
屠暨堂匆忙收拾了行李,来不及向萨仁告别,毕竟这个时候他们之间不见面要比见面安全的多,如果见面被发现了,那私通谋逆之罪恐怕都会蜂拥而至,一个人带着属下们快马加鞭匆忙离开了王庭,好在之前也去探望过握也迷,当面辞行过,这会儿离开也算合情合理。
先贤掸目送着屠暨堂远去的一群黑影,坐在轮椅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冷淡而又狡黠的笑容。
右大将自知死罪难免于匈奴于王庭无功反而有过,毕竟擅自离开战场主将是死罪,而虽然先贤掸负主要责任但毕竟先贤掸是王族是单于的兄长,长兄为尊加上此次先贤掸率先回来营救握也迷使得匈奴度过了一轮危机,如此功过相抵大概单于也不会怎么处罚他了。
但他右大将不同,私回王庭置数万将士安危于不顾,置匈奴于不顾,置单于指令不顾,数罪数来,哪一条都足够判他死罪,此时此刻他指望能够不连累自己的女儿,一个人将所有罪责承担便是。
只见右大将身负长剑,踏着沉重的步伐一个人走到王帐门口,猛然跪倒在地,低垂着脸,道:“单于,老臣来向您请罪来了。请单于赐臣一死。”说着便把长剑从身后抽出,捧到面前,剑身迎着阳光一阵银光闪闪,那银色的剑光直刺到王帐里。握也迷恍惚还觉得上午还下了些雨,这会儿就已经出太阳了,看来匈奴的天气还真是阴一阵晴一阵,阴晴不定啊。
“让右大将进来。”勉强朝门口吐了一口气,握也迷道。王帐的侍卫立即放行,内侍前来传见右大将,右大将不敢站起来,跪在地上竟是一路用双腿向握也迷的方向行进的。
“按汉人的说法,我应该叫您一声岳父大人。”握也迷言语慈和的朝右大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