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又稳住一个,她的身影晃了晃,扶着一旁的柱子才能站稳,感觉营帐内的温度比刚才冷了许多,她垂首头也不回道。
“张大夫,快些清理了,帮忙看顾一下。”
她想揉揉酸痛的眉心,抬起手看到脏兮兮的手套,放下后无声叹了口气,上一次如此狼狈,还是前世与数不清的丧尸群大战的时候,当时深一脚浅一脚,从丧尸堆里爬出来,浑身上下完全找不出一处干净的地方,习惯了也就顺其自然了。
重活一世,安稳的日子过的久了,养尊处优,被人惯着宠着,难免有些小娇气,眼里揉不得沙子,真要亲身经历了,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张大夫和外面的人匆匆点了点头,放下帐帘就进去帮忙了,先是走到她身边,确保她没事之后,这才去挨个检查病人的情况。
这场瘟疫来势凶猛,即便瞒的再严实,也还是露出了风声,更何况,辛桃一开始就没打算要瞒着。
她为了救人忙前忙后的,就是为了日后不留下祸患,总不能她这没问题了,其他地方解决不干净,指不定什么时候又爆发了,更有的忙。
幸运的是,江少禹追上皇帝的时候,队伍在泰州做了短暂休整之后,并没有走出去多远,听说瘟疫爆发,当即决
定就近在苏州落脚,颁下圣旨给南边所有的官员,尤其是亳州和宿州,务必严加排查,但凡放出一人,严惩不贷,抄家灭族!
各地都进入了戒严阶段,这下百姓们想不慌都不行了,许多人结伴涌到当地府衙,吵嚷着要个说法,可并不是谁都能像辛桃一样做到尽心尽力,甚至每件事都亲力亲为。
当官的甚至懒得解释,也怕里面就掺杂着已经感染的人,直接大门紧闭,任他们再怎么拍打,再怎么叫,就是不开门,窝在一方天地里过自己的小日子,百姓们的死活跟他们好似半点关系都没有,遇到这种事,当然保命要紧。
当然,有不负责的,自然也有负责的,小部分地方经过排查,解除了内部危机,但戒严不能说松就松,谁能保证不会有人趁机钻空子,染了病装没病,混进来引起恐慌,拉人做垫背的啊。
南边各州之间的来往一时变成了最麻烦的事,百姓的生活,商人之间的交易,都受到了或大或小的影响,少赚了不少银子,不抱怨是不可能的。
他们抱怨的对象不是传出疫病的源头,也不是无所作为的官员,而是发现这一问题的辛桃,他们潜意识里始终认为,如果疫病不被发现,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自己消失
了呢。
病都病了,谁会闲着没事到处乱窜,死在自己家里麻烦不就解决了,非得闹的现在这般轰动全国的地步,自古以来,疫病就没有好的解决办法,都是撑到最后人死的差不多了,它也就自觉消失了。
能不能活下来,全看造化,这就是命,辛桃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在逆天改命,是要遭天谴的!
谣言止于智者,很明显,目前的情况下理智之人并不多,辛桃在营帐中救人之余也经常听张大夫说外面的各种事,就跟讲故事一样,绘声绘色的,全当打发时间了。
今日他却格外的反常,成了闷葫芦,半天憋不出几个字不说,还时不时看看辛桃,一脸的欲言又止。
辛桃不是看不出来,只是太忙了顾不上问,当然了,也没什么好问的,能让一个话唠的人在她面前突然变的不话痨了,问题只可能出现在她身上,不了解情况的人会说出多难听的话,想想就知道了。
终于闲下来可以吃点东西,辛桃拿了筷子,夹了菜还没往嘴里放,他就先忍不住端着自己的那份饭凑到了她面前,吃一口看她一眼,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