骇的想到,官兵围攻流贼,最起码都要说个“投降招安不杀”,可今日间直接的说道“为民除害”,看来要大开杀戒。
这张游击也不含糊。已经是纠集了三千多人打开了兰阳县城的西门,按照城头上那些手下的回报,说明对方把大部分地兵马都是集中在了东门,自己集中优势的力量从西门冲出去,只要能和开封城外的其他左军兵马汇合上,那就什么都不怕了。
左军进兰阳城的时候,既不愿城外的其他的兵马进来,也不愿城内的居民跑出去,索性按照守城的方略,把城门洞。用东西堆积了起来,这次要出门这搬运还真是要费些力气,下面军官们拿着刀剑逼着士兵们快些动手搬运。
也有人偷偷的盯着城外的动静,那城外也就是一千人左右地人马。没有什么实力的变化。
城门洞的杂物搬空,张游击和下面的军官挑选了各自手下那些敢打敢冲的亡命,排列在队伍的最前面,空出了一片区域。
一声命令,城门被士兵们用力的拉开,这些挑选出来的前锋亡命,高举刀枪,呐喊着冲了出去。
这的确实是很突然。这些士卒的冲击也很是凶猛。并且是以多打少,城内地左军兵马。那些被派往其他城门守备的军官也都是朝着这兰阳县的西门跑,心想你老张自己纠集兵马跑,可也别把兄弟们丢在城里面。
人在这西门聚集的越多,这张游击也是越有底气,那些冲锋地冲出去之后,迅速的让自己直属的兵马也是准备列队。
两个波次的冲击,人数上又有优势,张游击很有把握。
在这城外等待的是马罡属下的登州军某营,这个兵队的上上下下看到大帅率领本阵兵马在东门列阵,都觉得战斗肯定是在东门发生,自己这边应该是没有什么战斗可打。
偏偏这西门和东门相对,距离是最远的,那北门和南门地没准还能有机会去打上一打,可这西门肯定是没戏了。
虽说预计没有什么战斗,但该做地总是要做,火铳兵在兵队的前面,弹药上好,长矛兵则是排列着队形站立。
城头上那几名哨兵,早就是被火铳打下来了,城头上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那火器地统领也是无精打采。
左右也是闲着无事,索性是校正火铳兵的阵型,眼下这两百名火铳兵可是整整好好的站了五排,队形比后面的长矛兵还要方整,看着这么整齐,这火器统领才嘿嘿笑着作罢。
不少火铳兵都已经是换了第二根火绳,有一搭没一搭的吹着火头,免得火绳熄灭。
这些士兵突然看着正当面的城门被打开,一伙拿着刀枪的军兵蜂拥而出,各个都是被吓了一跳。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那名火器统领,他几乎从地上跳起来,咧着嘴大笑着吆喝下令:
“准备准备”
火铳兵们虽然是站在那里不能乱动,可也是各个怪叫,当真是兴奋异常,心想发愁没有战斗打,谁想到对方竟然送上门来了。
左良玉手下的兵马残暴凶残,这士兵们也有些过一天算过,过两天算是赚到,把平民百姓的性命不当事,也把自己性命不当事的亡命之徒,这些人抢劫掳掠最狠最凶,打仗博命的时候往往也是冲在前面。
城头上没有人,登州军的这一营也就是放心大胆地把队列放在了距离城门一百二十步的位置上。
这些亡命徒冲出了城门二十多步。最头里的那几个看着对方地火铳兵大呼小叫的把火铳抬起来,看着要射击的架势,脚步上稍微放缓。这也是个策略,就是因为明军火器习惯在射程之外发射,先让对方打出来,趁着装药填弹的时候,再杀进去。
城头上见识过射程的那几位都已经被打死了,这些亡命徒还自以为得计呢,但脚步再慢,后面的人总是向前拥挤。还是进入了八十步的距离之中。
就看到那些火器兵队伍右侧的那个军官把手中地腰刀朝前一劈,大喊了一句什么,接着就是爆豆一般的连续大响。
“次第射击,开火”
这次第射击是早就安排好的战术,反正这城门一开,人肯定是朝外涌出,尽可能的连续倾泻火力,才能造成最大的杀伤。
对方已经是冲到了七十步,第一排的火铳轰然炸响,冲在前面的左军士兵胸口开了个血洞。直接是惨叫着倒了下去,可后面的士兵还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依旧是朝着外面涌,脚步根本停不下来。
前排的倒下,后排的冲上,同样地,胶州营的火铳第二排,第三排,五排的火器依次的打响,这次的队列调整的整齐。完全是好整以暇的迎战,在这种整齐的对列之中,火器的威力被发挥到了最大。
第一排火铳兵打完,立刻是蹲下。后面的也都是这个动作,五排火铳在很短地时间内打完。
对面城中狂喊着冲出来的左军士兵一排排的倒下,但后面那些士兵却丝毫不顾得同伴的性命,还是拼命地推挤。
回头不可能,左军为了保证冲锋不退,可都是安排了督战队在后面,回头是个死,倒不如推着同伴们上前。消耗掉对方的火器。然后自己这帮人再冲杀过去,城门洞狭窄。退肯定是死,不如冲过去求活。
这么密集的人群,这么连续的火力,胸口中弹还好,最起码是个全尸。对面的枪口稍微颤抖下,这铅弹对着脑袋就过来了,速度不快,可力量足够,有些士兵拥挤了几步,就看见前面的同伴脑袋好像是被棍子打中的西瓜一样,“嘭”的碎裂,鲜血四溅。
左军地这些兵确实是禽兽,又是在绝境之中,同伴地死和血肉没有让让他们恐惧,反倒是打发了凶性,更是吆喝着冲锋。
所谓困兽犹斗就是这样的局面了,五排打过,这些左军地士兵听不见对方的火铳继续打响,脚步却更加的加快几分,按照常规,冲垮了眼前的火器队伍,就会有连锁的反应,后面的那些步卒也同样是冲垮。
现在他们根本看不见什么,眼前完全是弥漫的硝烟,一帮人狂喊着冲了上去,张游击爬上了附近的民居屋顶,看着士兵们朝着外面冲,第一个波次明显是脚步缓慢了不少,可外面火铳爆响之后,那些前锋的后队脚步明显是加快了。
看来这亡命的冲锋很有效果,张游击吆喝着下面的亲兵发令,准备让等着的第二队跟着冲上。
火铳兵五排打完,火器统领的一句“左右分”,按照预先的操练,五排火铳兵朝着左右两侧就跑了开去。
虽说已经有左军的士卒冲到五十多步的距离,但这个距离还是足够跑开了,火铳兵的跑开并不是为了逃命,而是为了后排的长矛士兵的近战肉搏。
“弟兄们,火铳打完了,真正定胜负的还是咱们长矛兵。”
带队的千总拿着斧枪走在第一排的右端,扯着嗓子大喊道,士兵们大多是新兵,本来看着对方这么亡命血腥的冲锋应该是紧张,可看着火铳兵的射击,还有自家主官的鼓劲,各个都是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