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手中有许多的职权事务,但得病之后,他反倒是把这些职位都是交给其他旗来管,愈发的谦逊低调,刚开始这么做。多铎和阿济格都是怨气满满,说是咱们两白旗受气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这又要交回去,凭什么。
不过三兄弟在府内一次私宴之后,多铎和阿济格也都没有什么话讲,连一向是在城内胡作非为的多铎都是收敛了许多。
当年大汗驾崩后地夺位之争和大妃阿巴亥地死,一直是梗在众人喉咙里的骨头,本来两黄旗和两红旗的大人物们在皇太极病后,都对两白旗警惕非常,生怕这三兄弟存了报仇的念头。但多尔衮三兄弟这么内敛谦和。大出众人的意外,反倒是不好针对他们做什么。
在皇太极病重之前。多尔衮大权独揽,出则持节攻伐,入则独掌军机,倍受宠信,被很多人嫉恨,皇太极病重之后,多尔衮的表现反倒是被众人欣赏,声望愈发的高涨。
礼亲王代善一直是以谦和著称,历来就是宗室里的粘合剂和润滑油,在努尔哈赤的这些儿子中,他和皇太极地关系最为亲密,当年也是因为他的坚定支持,才确保了皇太极领袖地位的确立。对多尔衮地声望日高,他保持了沉默,只是有心人却注意到,他去皇宫探病的次数不少,相比于常理,他去的次数未免太多了。
“皇上,算着时间,阿巴泰今天就该到了。“
四月中旬的盛京,已经稍有些暖意,不过皇太极体虚,在寝宫还是烧着火墙火炕,代善还是和上次一样坐在火炕边的圆凳上,这屋子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服侍的阉人和当值的侍卫都被赶得远远的,这也是只有代善老哥哥才能享受地恩宠了。
皇太极地气色倒是见好,不像前些日子那么蜡黄,慢慢的脸上也有了血色,身上地袍服都是穿戴整齐,斜倚在炕柜上,他平时也是个骨子里极其矜持的人,一动一卧都不希望旁人看到自己的无力,也就是在老哥哥面前才放得开,才会这样真正懒散的坐着,要是在旁人面前,他就算是懒散的姿态,其实也是要让众人知道一切尽在掌握,且放宽心,表示的是他的自信和强大。他听到代善的话,点点头,低声的问道:
“上次山西那边捎来的消息,说是南面要开始大打,这几天有什么新消息吗”
礼亲王代善坐在那里摇摇头,沉默了半响之后,代善才迟疑着开口说道:
“皇上,两白旗那边不声不响的,看起来恭顺得很,可我还是不放心,要知道,咬人的狗可是不叫的。得想个法子,让多尔衮少点心思,要不现在圈起来还是您”
这意犹未尽的意思当然是指皇太极身后,这种事情做臣下的当然不能明言,也就是代善的身份特殊,所以说话分寸稍微大一点。尽管大家都说皇上千秋万代,但看着皇太极的模样,谁都知道支撑不了太久了。
皇太极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可鼻孔却又是不受控制的留下两道血,这个状态大家都是见怪不怪,皇太极自己拿起手边的一块手巾,捂在了口鼻处,闷声的说道:
“两白旗那边经营的好,这几年愈发的抱团,如果动多尔衮,两白旗的那些参领、佐领的肯定要闹起来”
说话的时候,代善能看到皇太极手上的毛巾变红,皇太极停住了说话,连忙换了块手巾,看到这景象。代善只感觉鼻子一酸,连忙低低头,控制下自己的情绪。皇太极换了块手巾,缓缓气继续说道:
“咱们满洲女真就这么些人,损失不起,南面的汉人现在没兵没劲了,可要是恢复过来,他们地兵马钱粮兵器都是取之不尽,关外这冰天雪地的小小地方。无论如何也支撑不住咱们满洲自己不能自己斗。要把劲都用在汉人身上,打下大明的江山,地方大了,人口多了,八旗自己分分,也就不用闹了。”
说着这些话,皇太极地鼻血渐渐的止住,精神好像是也上来了一些,代善叹了口气。继续是低声的说道:
“皇上,话是这么说,但这不是长久办法。那多尔衮恭谨了这么多年,可他心里肯定是带着恨,要是您,怕是咱们几个旗不动,他就要动了,到时候,两黄旗和两红旗”
说到这个,皇太极的鼻血又是止不住的流起来。他的毛病就是不能动气。情绪稍有剧烈的波动,就开始流鼻血。萨满请神之后毫无用处,请来汉人地老郎中看过,说年轻地时候四处征伐伤了身体,气血不能稳固,现在年纪大了已经是无法稳住,回天乏力了。
“多尔衮心里当然恨,是朕逼得他母亲为父汗殉葬,你以为济尔哈朗那边就真的什么都不想了吗,父汗圈死了他的父亲,朕圈死了他哥哥,他父亲他哥哥为了保他,认罪被圈禁,你以为他心中怎么想他们都是狼崽子,养不熟的,只要你一回头,一懈怠,他们准会咬你一
努尔哈赤死之前那些年,最受宠爱的是多尔衮,他也是内定继承汗位的继承人,努尔哈赤亲领的两白旗也交给多尔衮多铎兄弟俩继承。
而且多尔衮的母亲大妃阿巴亥身份贵重,女真传承讲究子凭母贵,当时努尔哈赤其他的儿子地母族大都无力,怎么看都是多尔衮希望最大,但皇太极和代善联合起来,逼着阿巴亥给努尔哈赤殉葬,又在两黄旗和两红旗以及镶蓝旗的支持下登上了汗位,后来登基为帝。
多尔衮一直被皇太极深深提防,不过皇太极是蛮族中千年一遇的君主,雄才大略自然是不怕多尔衮翻天,多尔衮自己也是谨小慎微,并且他地确是聪慧,也是满清女真中难得的人材,这才是让他一步步的爬了上来。
但在这个过程中,皇太极一直是在打压拆分正白旗和镶白旗的力量,和多尔衮一母所生的多铎和阿济格一直是得不到应有的提升,动不动还被他抓住一些小事处罚,今天罚半个牛录,明天罚一个牛录,想着慢慢削干净他们的羽翼。
不过这几年,老一代的人都逐渐凋零,多尔衮在满清政治中地位愈发地重要,出将入相,威权日隆,已经是被拆散地两白旗力量又是被他整合了起来,多铎和阿济格也都是一步步的爬升,偏偏这多尔衮屡次地立下大功,在八旗的权贵中人望极高,还谨小慎微,从不犯错,双方都已经是这般的地位,皇太极也不能在对方无错的情况下治罪。
更何况这多尔衮已经是羽翼已丰,不能轻易触碰了。
至于镶蓝旗的旗主郑亲王济尔哈朗,在历次的大事中都是和皇太极站在了一边,不过济尔哈朗的父亲舒尔哈齐是努尔哈赤的亲弟弟,不过被努尔哈赤钉在一个木箱子里,便溺都堆在里面,活生生的被圈死。
济尔哈朗的兄长阿敏也是被皇太极以跋扈、异心的罪名圈禁而死,这个待遇比他的父亲好些,给关在一个屋子里,不准出
亲生父亲和兄长死在皇太极手上,这郑亲王济尔哈朗心中怎么会无动于衷,只不过皇太极和代善是牢不可破的同盟,两黄旗和两红旗一共四个旗的力量,加上汉军旗和三顺王、续顺公的力量,远远超过他,无可奈何,只能是恭顺罢了。
这些年,多尔衮主持满清的政务,为人谦和聪慧,汉八旗和三顺王、续顺公那边接触越来越多,加上他母亲阿巴亥的身份,科尔沁、察哈尔、朵颜等蒙古部落对他也是极为亲近,这力量的对比逐渐的被拉近。
现在代善已经颇老了,他要是到时候一蹬腿。两红旗自己还要闹些家务,皇太极现在身体又是这样了,皇太极和代善这边地力量想压服多尔衮。已经不太保险了,眼见着皇太极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时间越来越紧迫,代善这才是请皇太极拿个主意。
鼻血不流了,皇太极的脸色却变得有些惨白,方才平稳的呼吸也变得有些粗重,半响才开口说道:
“豪格这孩子性子软。正蓝旗压不住。就连两黄旗很多人都是不服他,朕要是不在,他压不住场面,但朕不愿意对多尔衮有什么动作,满洲不能乱,咱们从祖宗开始,在这酷寒之地熬了多少年,如今我觉得天命在咱们大清,咱们满州勇士地力量一丝损耗不得。拧成一股绳对付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