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颗人头摆放在地面,断颈下血肉模糊,每一张面孔都狰狞可怕,似乎在诉说着他们的不服气和冤屈。
“项甲,你只杀了这么几个人”周顺走到项甲身边,脸色迅速变得阴沉。
项甲转身避开他的目光,侧身对着陈友仁,很淡然的介绍:“芜湖本就有水师,去年府主命浙东方家派人来统领,但绝大多数人都是芜湖本地人,我是芜湖镇守将军,杀了这几个人足矣控制这里的兵马,现在这些人都听我的号令,如是五王需要,末将可以率领他们跟着朝廷的大军攻向金陵,请五王明鉴。”
周顺还在盯着那八颗人头,摇头非常不满意。死在这里的人太少,他心头的阴云就像夏日暴风雨来之前的天空,对项甲的怀疑愈发的重了。
他快步跟着项甲的步伐走过去,冷声追问道:“项甲,都走到这一步的了,你不是在搞什么招吧”
项甲无奈的转身对他摊开双手,脸上带着委屈,问:“大哥这是说的什么话,就如你说,都到这一步了我还敢耍什么招再说我耍招能骗得到你吗”
陈友仁目光凶横,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等两人争吵结束了,才追问周顺道:“周顺,到底怎么办”
他不了解项甲,芜湖这一条线是周顺独自负责。现在朝廷大军都在半路,他看这码头内外也只有三千多人,若是项甲有猫腻,他便立刻取了芜湖城,但这样一来偷袭金陵城的计划多半就要破产了。
周顺咬了咬牙关。
错过了今夜偷袭金陵城,他大概再也无法杀死郑晟。郑晟不死,天启各部将领不会有一个人会把他这个府主义子放在眼里,包括他家曾经的仆人秦十一。那么即使天完朝廷打败天启,他也只能永远在陈友谅麾下效力。
东风吹拂半空的战旗猎猎作响,周顺远观陈友谅大军气势,心中愉悦,道:“朝廷有此大军,便是天启精锐全在江南也抵挡不住。莫说现在天启兵马全在福建,留下的全是去年年底才募集的新兵。”
项甲不跟他争论,答应道:“我一切都凭大哥吩咐,请大哥小心。”
陈友仁独眼上的眉头猛然往上一跳,低声喝道:“既然有这么大的隐患,就不能留他。”
他独眼视力没有周顺好,眯着眼睛远远的看向码头外,但什么也看不见,过了片刻做出决定道:“也只能如此了,我会嘱咐赵普胜……”他右手做了个往下劈砍的动作,厉声道:“若发现异动,便立刻杀死项甲。”
项甲暗地让亲兵去码头外传令,让三千兵马退后三里,不要与天完朝廷兵马碰上。
在他看来,今夜偷袭金陵的计划有许多破绽。周顺这个人没问题,但一个明显被闲置的府主义子在天启内有多大的影响力,他对此表示怀疑。他不是没有劝谏过兄长,但陈友谅主意已定,认为若不冒险,天完根本无法打败天启府。
项甲转过身,苦笑着看周顺的眼睛,无可奈何的说:“大哥到现在还不相信我吗”
周顺摇摇头,左右手分别扶在刀柄上道:“我安排在金陵城的左辅卫密探送来的消息一切正常。项甲不知道那些人的存在,如果他出卖我们,金陵城该早就有准备。只是他不像我,他对府主没那么绝情。我担心如果偷袭金陵不顺利,他会在芜湖反复。”
周顺不敢反对。
想到此处,他当机立断,朝陈友仁拱手道:“没事,项甲能控制芜湖兵马便可,但有平章亲自率大军在后,我们不需要芜湖兵马随行去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