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有一行人,几乎是东躲西藏离开的县城。
因为王志想法非同常人,导致他们带上的东西不好赶路不说,偶有路过的人看到,总要驻足看看热闹。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搬家,什么破锅烂盖、禽畜旧刀,明面上能被人瞅见的,找不出一角新鲜样儿。
活物在路上也得吃喝拉撒,上次跟孟长义同行,带了个只会哭的小猫大的孩子。这次么,什么鸡屎猪粪,不小心蹭到衣裳,那叫一个余臭不绝。
总算走到平安镇,几人惦记姜临,干脆挑挑拣拣凑出个登门礼,再“顺便”找个安全可靠的地方存放他们这些个东西。
姜临母子俩没有不高兴的,亲戚缘浅,有他们这些常来常往的猎户当作远亲也挺好。
只有在他们这些人跟前,姜临才有点孩子的模样。正在向大人过渡的少年,嗓音沙哑难听,刚开始说话时还有些躲闪难为情。
约莫半炷香后,姜寡妇再去听,房间中已经热络起来。
宋月郎依旧会上门来做客,不过从打听唐越冬那些人,变成给姜寡妇找男人。
钱有和邓宝几个年轻的肯定不爱听这话,都说宋月郎这人不好。
王志与尹朝朋这样年长一些的,自然知道过日子多么不容易。尤其是姜临撑着杂货铺,实在太过压迫孩子。
“好侄儿,先不管那个月郎月老的,你就想想清楚自己想要怎么过就是了。”
尹朝朋有心找那小子要半两酒解解馋,说起话来肯定是偏向姜临的多。
姜寡妇黯然离开,她早就与儿子和宋家说过,除非再找个姜丙银那样的人,可她心知,死了的人不可能再出现,后半生啊,她就想着、念着那个男人,等孩子成家生子,她能闭眼就行了。
钱有动了动耳朵,冒出一句:
“你娘听不见,姜临,放心大胆说。”
院中那个闹腾啊,孵蛋的母鸡仍旧用清高防备的目光看人,母猪拱来拱去,撞翻了水桶,蹭倒了晾衣绳的木桩,在库房门口一横,耷拉耳朵哼哼。
邓宝不想参与姜家私事,一个人在院子里踢猪。
莫苍溜出来恰好看到,俩人为一头母猪引起一番争执。
“好好地你踹它做甚?那肚子金贵着呢,知不知道猪崽多贵啊?!”
邓宝惊愕道:
“我没使劲儿,你凭什么吼我?没见它把院子祸害得不成样子啊?”
莫苍做什么的?原来可是斥候,用得着邓宝告诉他这些啊?
“就一宿,明日走前给恢复一下不就行了?再怎么样你也不能踢它呀。”
他可是给牛接生过的人,草原上对待怀崽子的畜牲,如同金玉一样宝贝着呢!这个愣头……
要知道姜记从打挂牌子起,就没在前后院养过鸡鸭猪狗,隔壁牛二婶听见声响,爬了梯子在墙头看,不瞧不知道,穷酸猎户出手真阔绰啊,不年不节的,竟然走礼用活猪欸!
获得第一手新消息的牛二婶,率先跟家人唾沫横飞一通,然后趁着天色不算太晚,出门找人纳鞋底的功夫,姜记得了一头大猪的消息便传几条巷子。
姜记对门,云九坐立难安,照说该有消息了啊。
镇上很多人后知后觉,云家这不是传说中的绝地三尺么?不是找宝贝啊,就是在挖仇家的棺材呢。
唯有靠种地活命的穷苦人家,既欣喜于云家给工钱及时且大方,又顾虑春耕临近,大片土地不是坑就是土山,好好的耕田早已经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