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渊听了李昂和慕容辰要求的描述,脸色越发阴沉得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天际,铅灰色的浓云沉甸甸地压下来,将书房内的光线吞噬殆尽。窗棂外,原本葱郁的庭院绿植,此刻也像是感知到屋内沉重的氛围,枝叶萎靡不振,蔫头耷脑。慕容渊的眉头紧紧锁成一个死结,好似用铁钳都掰不开,眉心挤出深深的沟壑。他那原本透着沉稳与睿智的眼神里,诧异之色正一点点被震惊与愤怒替代,犹如平静湖面被投入巨石,激起汹涌怒涛,眼底的火苗几乎要喷薄而出。
待慕容晨阳抽抽搭搭地讲完,慕容渊只觉一股热血直往脑门冲,再也按捺不住满腔怒火,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桌案上。“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整个书房都剧烈摇晃,好似遭遇地震,墙上挂画簌簌作响,砚台里的墨汁疯狂泛起层层涟漪,浓稠的墨液几欲溢出,在光洁的桌面上蜿蜒爬行,宛如一条条诡异的黑蛇。
“混账!竟如此草菅人命!”慕容渊怒喝道,声音因气愤而微微发颤,那是从牙缝里挤出的怒吼,带着多年江湖历练沉淀下的威严。纵横江湖半生,他历经无数风浪,见过血雨腥风,也遭遇过诡谲阴谋,可即便如此,这般惨无人道的恶行,也是鲜少听闻。此刻,他的心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愤怒与悲悯交织,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钝痛。“这神秘组织行事毫无底线,简直丧心病狂。”他一边说着,一边来回踱步,每一步都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与急切,脚下的青砖好似都要被踏出裂缝。他就像是一头被困住的怒狮,鬃毛竖起,双目喷火,急于挣脱牢笼去撕咬那作恶之人,将正义的利爪伸向罪恶的咽喉,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女儿描述的血腥场景,那些无辜百姓的惨状令他几欲发狂。
慕容晨阳见父亲这般反应,心里愈发委屈,连日来积攒的恐惧、无助与不甘,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收不住。泪珠噼里啪啦地滚落,打湿了她脏兮兮的面庞,她抬手慌乱地抹了几把,可泪水还是源源不断。她的视线早已被泪水模糊,只能看到眼前一片朦胧的光影,父亲的身影也在泪光中晃荡。带着哭腔,她哽咽着说道:“爹,我们实在是没辙了,线索断了又断,每次刚摸到点边儿,就被他们抢先灭口。那些死去的人,前一刻还跟我们笑着说话,下一刻就……就成了冷冰冰的尸体。我……我真怕这事儿永远没个结果,那些无辜死去的人也不能瞑目啊。”她边说边想,那些熟悉又鲜活的面容,如今只剩一摊摊血迹,每回忆一次,心中的愧疚和恐惧便加深几分,身子也跟着微微颤抖,像是寒风中的孤叶,飘摇欲坠。
李昂在一旁抱拳行礼,身姿依旧挺拔,犹如苍松傲立,即便满身疲惫,眼眸里的坚毅也不曾削减半分。可他藏在袖中的手,却不自觉地攥紧,指节泛白,内心的焦虑如影随形。他神色凝重又诚恳,拱手至眉间,朗声道:“慕容前辈,此次贸然前来打扰,实是走投无路。我们一路追踪,被这迷雾般的局势折磨得精疲力竭,每一步都好似踩在虚空,稍有不慎就坠入深渊。还望您能凭借江湖阅历与人脉,给我们指条方向,揪出这幕后黑手,还江湖一个公道。我与晨阳,就算拼上这条性命,也定要将这邪恶连根拔起。”他表面镇定,心底却在思忖,若得不到助力,这复仇之路怕是要被黑暗彻底吞噬,那些冤魂也永无安息之日。
慕容渊停下脚步,长舒一口气,好似要把胸腔里那团滚烫的怒火先压下去几分,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情绪。他先看向李昂,目光里满是关切,温声道:“孩子,这一路奔波,瞧你累得,人都瘦了一圈儿,先别光想着案子,身子骨可得顾好。”又转向慕容晨阳,抬手轻轻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心疼地说:“晨阳,莫哭了,爹在这儿呢,天大的事有爹扛着。”说罢,他抬手轻抚慕容晨阳的脑袋,动作轻柔又慈爱,柔声道:“晨阳,别哭了,你俩平安回来就好。既然事情到了这步田地,咱们全家一起应对,爹定不会袖手旁观。我闯荡江湖这么多年,多少也积攒了些人脉,些许底气,哪能眼睁睁看着你们陷入绝境。”说这话时,他望向窗外,天色越发暗沉,远处隐隐传来闷雷声,好似上天也在为这场人间悲剧发出怒吼,他暗暗发誓,定要撕开这黑暗帷幕。
说罢,他转身再次面向墙上那幅陈旧地图,目光重新锐利起来,好似瞬间切换成了目光如炬的猎鹰。书房内静谧得只剩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偶尔有烛火“噼啪”跳动。他的眼神一寸寸扫过那些蜿蜒曲折的线条,山川、河谷、城镇的标识,像是要从这斑驳的纸面里,把隐匿的线索硬生生拽出来。每一处褶皱、每一点墨渍,都被他反复审视,仿佛其中藏着解开谜团的密码。此刻,他满心希望能从这旧物里抠出一丝曙光,驱散笼罩在孩子们头顶的阴霾。片刻后,慕容渊回头说道:“这神秘组织如此隐蔽,定是谋划已久,想短时间摸清全貌不易。不过,我有几位过命的老友,分散在江湖各处,有的隐于深山古刹,与青灯古佛相伴,却能听闻四方消息;有的身处繁华市井,整日周旋于三教九流之间,耳目灵通得很。他们兴许能挖出点有用的东西。”
慕容晨阳一听,眼中燃起希望,仿若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忙不迭点头:“爹,那您快联系他们呀!”慕容渊应了一声,大步流星走到书桌前,铺开宣纸,提笔蘸墨。此时,窗外狂风呼啸,豆大的雨点开始砸落,打在窗棂上噼里啪啦响,好似在催促着什么。只见他笔锋凌厉,墨汁在笔尖飞洒,一封封书信迅速成形。信中的措辞急切又恳切,详述了事情经过,从最初那制药老头的离奇死亡,到街边无辜百姓的血腥惨案,再到镖局里的修罗场,桩桩件件,事无巨细。字里行间满是恳请老友们全力相助的恳切之意,那力透纸背的字迹,仿佛带着他的焦急与愤慨,每落下一笔,都倾注着他对正义的渴望。
写罢书信,慕容渊唤来家中亲信家丁,这些家丁皆是跟了他多年,忠诚可靠、办事利落。他把书信一一交到他们手上,仔细叮嘱一番:“此行关乎重大,不仅关乎我慕容家的安危,更是整个江湖的安宁。你们务必星夜兼程,避开一切可疑之人,将信安全送到收信人手中,万万不可有误。此刻风雨交加,路虽难行,但你们肩负的使命不容有失。”家丁们齐声应诺,神色肃穆,把书信小心收好,披上蓑衣冲进雨中。刹那间,马蹄声哒哒作响,与风雨声交织,扬起一路泥水,很快消失在远方的道路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