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虽然也是一个捕猎的能手,但从前一直都比较木讷,所以落下个“老实”的美名,但凡相识不相识的,都管他叫陈老实,真名反而没人记得了,只是现在没几个敢那么叫罢了。
侯云安却是个猴儿精,一听是陈家坪过来的,六爷又及时刹住了嘴,他脑筋转了转就猜了个七七八八,眼睛内闪过一抹精芒,道:“是找刘苒筠的吧”
六爷哼了一声,道:“你小子少造孽,陈家坪的人不是那么好招惹的。”
侯云安嘻嘻一笑,道:“瞧您老说的,好像我要把人家怎么地似的。”
六爷扭头就走,嘴里哼哼道:“你个兔崽子,尾巴一摇,六爷就知道你想拉什么屎,劝你还是少给你爹惹祸的好。”毕竟是见多识广的老人,不过他也没指望能劝说得了侯云安这些小辈,所以,打算亲自跟着去看看。
回到家,六爷吃了点东西,一大早的就上山转了一圈,早就饿得不行了,放下碗之后。从院子里推了辆老式加重自行车,把攒了两天的几只野兔野鸡用绳索穿了腿,挂在车头上,然后又用蛇皮袋子装了半扇黄羊,放到车后座,准备送到县城的酒店去。
黄羊是山里的保护动物,所以套到了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弄出去卖,只能自己偷偷的宰杀了,然后分成几片,用袋子装起来,送到县城的酒店,往往半只黄羊能顶十多只野兔的价。
六爷骑着车子刚出村,就与侯云安领着的六七个呼啸而来的小伙子撞了个对面,六爷脸色一沉,从车子上跳下来,瞪着侯云安道:“小兔崽子,是不是去找人家陈老实麻烦了”
侯云安脸上还留着几处青红相间的肿块,一看就是打了架回来的,其他六七个小伙子也都大同小异,明显是吃了亏的,这让六爷很是诧异,这帮小子啥时候在自家门口吃过亏不过老人脑筋转得也不慢,眨眼功夫就猜到侯云安是找陈家坪那个人麻烦去了的。
不等侯云安开口。他背后已经有人叫嚣道:“六爷,这回可是咱们吃了亏的,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找回这个场子,你总不能帮着外村人吧”
六爷目光依旧瞪着侯云安,别看他人老了一些,但一辈子做得都是杀生的手艺,这一瞪眼睛,浑身上下的气势破体而出,竟然让面前站着的这一伙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有些战战兢兢的,侯云安平时最喜欢去六爷家偷鸡摸狗,但也最怕老人发威。
所以。一看老人真的瞪起眼睛,却也不敢隐瞒,迟疑了一下将经过大致说了。
原来,侯云安听到六爷说起陈老爸是陈家坪人,而且还是来找刘苒筠的,他心里便是一跳,这两年靠着抢来的果园,他们家可没少发财,甚至比刘苒筠家自己的经营的时候还要胜过几倍,毕竟刘苒筠家经营的时候才开始有收获,而现在正是果园产量的上升期。
收入越来越大,候家对于掠夺刘苒筠家果园的事便越是留心,他们也不是傻瓜,明白这事儿真要追究起来的后果,只是刘苒筠家始终没有什么靠山,所以他们也只是在有限的范围内始终暗中关注着刘苒筠一家的动静,只要不闹得太厉害,他们也不管。
但今天的事却不同,要知道刘苒筠在当地,若是真能找到帮忙的人,肯定是陈家坪那边的,毕竟陈家坪那里算得上是刘苒筠的娘家了,虽然那边并没有她什么血亲,可这种事也不得不防,侯云安就是想去问问六爷嘴里的陈老实,到底来找刘苒筠干什么。
他也是抱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心思去的,还叫上了几个平日在一起鬼混的相好,追到村外的公路边,陈老爸正在公路边等候公交车,打算乘车去县城,而这条环山公路,恰好这一段与西芝公路平行,来往两个县城的公交车都会绕道这里。
就在侯云安带着一帮人与陈老爸推搡之际,陈祥的车从芝兰回来,这一趟是返往蓝山县城,遇到这种事儿,陈祥差点儿就拿公交车去撞侯云安等人。车上陈家坪的人有三四个,还有陈祥的不少熟人,见陈祥发疯一样提着个大扳手冲向侯云安等人,那些人也凑起热闹来。
车上的几个陈家坪人当中,赶巧了就有一个是镇派出所的临时工,上次陈子华大伯家的那场冲突他就有幸参与,所以一眼就认出陈老爸,这家伙眼珠一转,登时就意会到自己的机会来了,从车上下来之后,直接在路边的地里拔了一根手腕粗的木棍。
这里的公路两边如今全是葡萄园,地边手腕粗的木棍比比皆是,都是用来搭架用的,所以这家伙抽取木棍极为顺手,然后冲到人群里面,对着侯云安等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狠揍,下手比拿着铁扳手的陈祥狠多了,况且他还穿着警服,眨眼功夫就把侯云安这帮人打跑了。
等侯云安这帮人回过味儿,也准备拿木棍报仇的时候,公交车早走远了。
因此,这几个人咽不下这口气,准备再叫上一帮人,开车去县城砸公交车报仇,别人他不认识,陈祥却因为开公交车,天天跑这条路线,没有人不认识他的,所以也不怕找不到人。
六爷听侯云安结结巴巴的说完,脸上先是涌起一股怒色,随后又叹了口气,道:“别给你爸闯祸了,回去把这事儿快跟家里说说吧。”随后推着车子就出村而去,不再理会侯云安等人,一听侯云安被陈家坪开公交车的那个陈祥给揍了一顿,六爷就知道这事儿小不了。
侯云安这时候还没有从六爷的话里回过味儿来,见六爷走了,顿时精神一振,扭头狞声道:“走,叫上二黑他们,咱们开我三叔家的农用车,肯定能在县城汽车站截住陈祥那小子”
此时的陈老爸已经坐在陈祥的公交车上了,方才陈祥来之前,他跟侯云安等人发生口角冲突,推搡了一阵子,虽然没吃多大亏,但毕竟上了年龄,去年摔坏的腿伤也没有好利索,平时不觉得,一剧烈活动,肯定受不了,经这么一推搡,跌了一跤,这会儿腿伤便有些复发。
陈祥自然知道二伯父的情形,所以一路狂飙,也不再上人,到达县城之后连车站都没进,直接将公交车开到县医院,与派出所的临时工陈艳阳一起,将陈老爸搀到外科复查去了。
陈子华接到陈祥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午后时分了,尽管陈老爸检查后问题不是很严重,但这种事陈祥还是不敢隐瞒陈子华的,电话最初是先打到家里,李倩蓉接的电话,随后他又打了陈子华的手机,把今天遇到的事情跟陈子华说了。
陈子华听候尽管心里极为忿怒,却还不至于失去理智,知道父亲没什么大事儿,也没吃多大的亏,便先按下胸中的怒火,问起缘由来,之前陈祥述说经过的时候,曾经提起九凤坡的地名,陈子华便知道,可能跟自己让父亲探听刘苒筠的事情有关。
刘苒筠的遭遇在附近的村镇可以说众所周知,虽然版本很多,但基本事实却没多少出入,承包的果园被收回,公公被气死,丈夫被打成植物人,打官司没人受理,如今几乎可以说是家破人亡了,而且刘苒筠的植物人丈夫,因为已经交不起住院费而被医院停止了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