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白白,岂能让你胡言诬蔑”
陈凡冷哼道:“许大长老,你口口声声清白无辜,可是在下有一秘法,专门测试父子关系,而且简单易行,片刻之内就会真相大白,你敢不敢各位,如果有人不信,在下可以先做一个试验。”
百许子紧闭嘴唇,死死地盯着陈凡,好像一尊石像纹丝不动,风吹雨打,万年不变,目光有如实质,仿佛一把利箭射向陈凡的内心,似乎想看出他话中的真伪。
陈凡毫不退缩,双眼直面对视,一步不让,目光清晰如水,仿佛一座汪洋大海,宽阔无边,深不可测,可以容纳世间万物,百许子只是一条小溪,汇入大海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许久,许久,时间好像凝固,空间好像绝对静止,宇宙好像处于爆炸的前兆,两人的目光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只要有一点火星就会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能量,可以山崩地裂,可以毁天灭地。
这一次交锋虽然无形无影,但是惊心动魄,众人也感到一股异常的气氛在四周涌起,心中前所未有的压抑,沉甸甸的,寒嗖嗖的,冷冰冰的,凉彻入骨,就连百草子也喘不过气来,顿时惊骇不已。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也许只有片刻,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一个时辰,百许子忽然收回目光,闭上了眼睛,神色木然,众人都长舒一口气,好像度过了悠久的亿万年。
“兰妹,你是我的”百许子默默的坐着,喃喃自语:“大哥,兰妹是我的,本来就是我的,是我们先认识,是我们先相爱,你却横刀夺爱,把她抢过去了兰妹,你水性扬花,见异思迁,一切都是你的错,我没有罪,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东西灵儿,我苦命的灵儿,为父多么想听到你叫一声父亲,为父等了数百年,日思夜想,时时刻刻都在流泪,为父苦了一生,却是白活一场我好恨”
厅中死一般的寂静,数百双眼睛都傻愣愣的看着他,心情复杂之极,百草子双手一颤,遗书飘然落地,这么多年来,百许子德高望重、一身正气,令人尊敬,在百草堂族人心目中,他的形象是那么的高大,那么的慈祥可亲,可是瞬间就轰然倒下,一时间,大家无法相信这是事实,无法接收眼前的现实。
“一失足成千古恨仇恨啊,你蒙蔽了我的眼睛天理昭昭,无人可逃灵儿,你等着我,为父来了。”百许子的声音越来越低,慢慢地没有了声息,眼角流下了两滴血泪。
“他去了。”陈凡轻轻地叹息一声。
“大长老”众人放声大哭,齐刷刷地跪伏在地上,大厅里哭声震天,弥漫着无限的悲伤。
陈凡也凄然泪下,善恶只在一念之间,尽管百许子犯下了滔天罪行,但是他一生的功绩人所共知,无人可以抹杀,也许无数年之后,人们回忆起百许子,首先想到是他对百草堂的巨大贡献。
站起身来,陈凡悄然走到左侧的小厅里,找到一支笔、两张纸,奋笔疾书:“百草门主,请将此书交与赤荒殿,桑公千虹立即明白,百草堂安然无恙。”
第二张:“桑公千虹,爷爷我华中生来了,你们把脖子洗干净一点,好好等待爷爷的利剑,哈哈,桑公世家的末日已经来临”
将两张纸轻放在灵台下,看了看仍旧沉浸于悲痛之中的众人,陈凡暗叹一声,拿起地上的长袍与那份遗书,身形一闪,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九篇 冰原风雪 第一节 禹谷子
陈凡的速度快到极点,仿佛一缕轻烟飘出灵芝岛,一路翻山越岭如走平地,不到半个时辰就出了百草山,忽然在一座丘陵顶部停下了脚步,猛的转过身来,凝视着远处的望乡岗,神色木然,目光迷惘,心中涌起了无限的感慨,有酸有苦,也有甜,还有一种说不出滋味。
从翠云山偶遇草重生到现在,仅仅五十天的时间,却经历了大喜大悲、大悲大喜的两次起落,从天堂跌到地狱,再从地狱回到天堂,差距之大、变化之快令人瞠目结舌,仿佛做了一场噩梦,人生际遇就是如此捉摸不定。
百草堂这个名字已经深深的铭刻于心,永远无法忘怀,这里有自己的朋友,百草子、草飞子、草重生,一个个身影在眼前闪过,一想到他们,心中是那么温暖,虽然并无实质性交往,但在危难之中,他们挺身而出,大义凛然,证明了什么是顶天立地,什么是响当当的好男儿,正明了修士界仍然浩气长存。
百灵子却是心中永远的痛,那疯疯颠颠的身影,那撕心裂肺的狂叫,那令人心酸的歌声,那充满绝望的目光,那催人泪下的遗书,那耻于出口的身世,那惨不忍睹的遭遇,那惊天动地的孝心,无不让人为之震撼,也许他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也许他就是为复仇而生,也许他的一生注定就是一个悲剧,一个无法摆脱的噩梦。
至于百许子,已经无话可说,与私是罪孽深重、天理难容,与公是功勋卓著、人人称道,也许自己赢了,冤案得到昭雪,天理得到昭彰,正义得到弘扬,可是心中却空荡荡的,迷惘不已,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好像打了败仗似的落荒而逃,不敢面对百草子、草飞子、草重生,不敢面对百草堂所有人,也许自己输了。
缓缓地转向西山的半面太阳,残阳如血,映红了大半个天空,仿佛天上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艳丽得让人心颤,也许那就是上天之火,焚烧着人间一切丑恶;天地间一片萧瑟,风起云涌,四周缭绕着丝丝寒气,又蕴涵着无限春意、无限生机,也许这就是烈火重生,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也许这就是冬去春来,再冷的严寒也挡不住春天的脚步,挡不住生命的脚步。
“善恶自在人心,唉,也许善恶共存于心,跨出半步就是恶,退一步即为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缠绕着每个人的一生。”
许久,许久,陈凡长叹一口气,晚风吹过,浑身一片冰凉,忽然精神一振,仰天长吟道:“乱如麻,理还乱,哈哈,干脆一刀了断,岂不痛快哈哈,世间多有不平,我自拔剑向天,了却平生恩怨,功过任人评说。”
右手一挥,遗书粉身碎骨,随风飘舞,再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丝毫彷徨、没有丝毫迷惘、没有丝毫杂念,毅然决然地转身向东奔去。
两、三百里后,登上一座千米高峰,鸟瞰四周,远处群山起伏,层峦叠嶂,满眼一片翠绿,茫茫森林无边无际,暮色渐深,更显阴暗深邃,陈凡身形一闪,如同流星一般飘下山脚,转眼间来到一条小溪边。
小溪不足三尺宽,水面结着一层薄冰,孱孱的水流从冰缝中穿过,两岸青草茂盛,四周都是参天大树,陈凡拿起一块薄冰,入手清凉无比,放在嘴里嚼几下,“咯咯”几声脆响,一股凉气流入肺腑,不禁笑道:“好水,呵呵,还有点甜。”随即脱衣洗澡。
清洗完毕,换上新袍,浑身焕然一新,陈凡顿感神清气爽,晃了晃脑袋,舒展了一下四肢,看着水面倒映的身影,嘿嘿笑道:“幸亏重贤侄心细,否则真的成了乞丐,哈哈,或者做一回偷衣贼。”
怀着愉悦的心情,随手猎取了一只野兔,就地升起了篝火,悠然自得地烤起了野味。
树枝在火中发出“叭叭”的脆响,火苗“呼呼”随风飘荡,陈凡懒洋洋地翻弄着横杆上的兔肉,黄灿灿的油脂不停地流淌着,阵阵肉香扑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