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九章仿佛完全不知道天高地厚一般,按着舅舅好一阵奚落,一字一句听起来皆尖酸刻薄得厉害,倘若我是舅舅,铁定会一个受不住,直接眼前一黑,一头便栽死在地上了
但舅舅毕竟是舅舅,脸皮可没有我这般薄,只是一尊阎罗似的杵在那里,怒睁着圆眼,恶狠狠地瞧着越说越来劲,口若悬河喋喋不休的岳九章,一副恨不得下一刻就狠狠地扑上去,将岳九章给活活掐死的架势。
见舅舅丝毫没有半分想要悔改的意思,但却又不得不极力隐忍着自己身体内那疯狂蹿动着的滚滚怒意,没有办法开口,反驳不了半分,于是乎便开始努力抓着这上好的机会,继续蹬鼻子上脸,还变本加厉地蹬鼻子上脸,将所有难听至极的混账话,统统都拎了过来,丝毫不加修饰一股脑儿地便冲着舅舅狂甩了过去,听得舅舅脑袋上的青筋都条条绽出。
“表弟,父亲都开口道歉了,你们又何必非要这样苦苦相逼欺人太甚呢”表姐一面极尽心疼地流着泪,一面可怜巴巴地摇晃着我的胳膊。
“苏小姐,仔仔细细地睁开眼睛瞧清楚,苦苦相逼的是我岳某人,关芜大少贤弟何事再说了,本少爷这只是开口稍微数落上那么几句而已,还没有冲着相国大人放狗追咬呢,能算得上是欺人太甚吗”岳九章痞痞地坏笑着,这一刻,我竟然莫名其妙地觉得他这个人,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帅气,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也瞬间就高崇了许多。
“就是啊,就是啊,我们这倘若是能称得上是十恶不赦,那相国大人,可就罪不容诛了”那些纨绔大少异口同声地说着。
瞧这架势看来,若是再这样任由事情发展下去,舅舅也不会稍微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极有可能会被活活气死
反正按着舅舅狠狠地刺激一番,逼迫他让君漠那混蛋去给钱满贯瞧伤,这两个目的,都已经很完美达成,事到如今,再继续纠缠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万一再逼得舅舅一个狗急跳墙,按着我们狂咬一口,到时候便彻彻底底地不好收场了
于是乎我先是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然后一本正经地冲着那几位大少道:“各位哥哥,舅舅已经深切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可他毕竟也是要脸要皮的人,我们还是不要对着他继续为难下去了,烦请哥哥们卖给小弟一个面子,事情到这里,便点到为止吧”我一面装模作样摆出了一副恭恭敬敬不卑不亢的架势,一面冲着各位纨绔大少拱手作揖。
那些纨绔大少实在是太讲情面了,果真给了我一个天大的面子,没再按着舅舅继续嘲弄下去。
岳九章趴在小德子的床上,身子底下高高地垫着枕头,而我们这些人,则挤满了整个房间,杵在旁边瞪大了双眼,就这样直勾勾地瞧着。
君漠那混蛋伸出了手指,刚触碰到钱满贯屁股上的衣服,钱满贯便立马开始鬼吼鬼叫起来,直言这么多人瞧着,他感觉自己就跟误入匪窝的良家女子似的,都要清白尽失了。
“我们可不好那口,别说你现在穿着衣服,就算是脱光了躺在那里,我们也懒得去瞧上那么一眼,又怎么会去毁坏你那所谓的清白钱兄实在是想多了”
岳九章忍不住打趣道。
“钱兄未免也太高瞧自己的姿色了吧,就算是不去瞧你那张脸,单是瞧你那身材,我们也绝对不忍心冲着你那清白下手啊”赵金山捂着肚子狂笑着,还一度笑出了猪声。
“就算是不去瞧你那身材,就你那黝黑黝黑,还粗糙得就跟搓衣板似的皮肤,我们也万万对着你下不去那个手啊”福如海连连附和道。
“你们用那火辣辣的目光,去盯着我赤裸裸的屁股瞧,人家多多少少也会感到羞涩啊”钱满贯一面说着,一面将自己的整个脑袋深深地埋在了枕头上。
“哈哈哈哈哈哈,你钱满贯青楼妓馆逛得比温兄都勤,身子一丝不挂光秃秃的都不知道被姑娘们瞧去多少次了,这会子怎么就在我们兄弟几个的面前羞涩起来了大家都是兄弟,我们也只是瞧一下你的屁股罢了,无妨,无妨”赵金山笑得前仰后合,还上气不接下气。
但钱满贯就是不依不饶,一口咬定我们是情趣恶俗之人,还口口声声说自己的屁股,就算是彻彻底底地坏掉,也坚决不让我们去瞧上那么一分一毫。
“都被狗给啃得血肉模糊,差不多都快要变成一滩肉酱了,这样的屁股,我们不嫌弃不作呕,就已经是不错了,又何来的便宜可占啊”岳九章一本正经地说着。
见钱满贯就是不肯将自己的屁股乖乖露出来给我们瞧,于是乎岳九章便提议大家出去,结果舅舅却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里,一动都不带一动的,于是乎便“啧啧啧啧啧啧”长叹了一大通,“真是想不到,英明神武的相国大人,竟然还好这一口钱兄,我们便先出去了,待会儿,你便把屁股露出来,给相国大人仔仔细细地端详一通,也好让他过足眼瘾”
听罢此言,整间房子的人皆笑出了猪声,而舅舅则死死地板着一张脸,用眼刀狠狠地剜了岳九章一眼,自始至终都不发一语,迈着步子便冲着房门外走了出去。
毕竟,能够同君漠那混蛋单独相处的机会,实在是太过少之又少了,倘若是不好好地把握住这次,下次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呢
想到这里,于是乎我便小小地运用了一下自己的聪明才智,趁着所有的人不注意,偷偷地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便躲藏了起来,等到他们全部出去,并结结实实地关上了门,我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常舒了一口气。
“你怎么还不走”尽管我将脚步放得轻了又轻,但君漠那混蛋还是头也没回地便意识到了我的靠近,冲着我极尽不友善地开口道。
“呃呃呃呃呃呃,阿漠,我这不是怕你一个人太过操劳,所以才索性留下来,也好能帮你打一下下手,稍微帮你分一下忧啊”我一本正经地为自己辩解道。
“这里不需要帮忙,赶快出去吧”那混蛋冲着我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就不需要呢就算是现在不需要,待会儿说不定便需要了呢”我理直气壮理所应当地冲着君漠那混蛋挺直腰板说着。
“不需要就是不需要,出去”
这混蛋,当真是一点点点点的面子都不肯给我留啊,若不是一心想要将这混蛋弄回南海,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将自己弄得这般低声下气委曲求全啊我越想越觉得气恼异常,于是乎忍不住冲着君漠那混蛋大喇喇毫不掩饰地狂甩起了简直就能够生生划破天际的大白眼
我转念又一想,这聪明睿智的老祖宗都有言在先了,要“以柔克刚”嘛,于是乎我先是捏着嗓子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然后刻意模仿那些青楼妓馆中陪客陪得极尽热情的姑娘,蹭蹭蹭迈着小短腿便冲着那混蛋所在的方向扑了上去,然后将脑袋依偎在那混蛋的胳膊上,还止不住地左右蹭了又蹭,死太监似的娇滴滴地道,“阿漠,你不要这么冷酷嘛,会令人家心寒的”
钱满贯摆出了一副活见鬼的神情,脸上满是浓郁到化解不开的诧异,他用手指哆哆嗦嗦地一会儿指指我,一会儿指指君漠那混蛋,“你你你,他,你们”
钱满贯变得结结巴巴,完全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瞧他脸上那副惊恐而又不可思议的表情,竟然让我深深地感到一股子被撞破奸情的错觉。
钱满贯完全不敢相信他面前的那个我,就是他平日里熟悉到不能够再熟悉的那个人,于是乎像乌龟一样,将努力伸长着脖子,将脑袋往我的面前凑了又凑,一副想要将我给瞧个真真切切的架势,还冲着我一派急切地喊道:“芜大少贤弟,是你吗,这是你本人吗难不成是我生生地给瞧花眼了”他一面郑重其事地说着,一面伸出手不断地揉搓着自己的双眼。
我懒得去浪费口舌搭理钱满贯半分,还完全不讲什么情面不情面,交情不交情,直接伸出手掌,极尽粗鲁地将钱满贯的脑袋远远地一把推开,力道之大,险些就将他的脖子给生生地推得脱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