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有一弯异常的波动引起了她的注意,是地面上一个小小的凹陷,里面盛满了透明清澈的水,看起来大约有三百毫升那么多,无风自动,碗口大的水面漾起轻微的粼纹。
岳青莲伸出手指蘸了一点,放进嘴里尝尝,甘甜清凉,比她喝过的任何矿泉水都要爽口。
不等等,明明只是她的意识进入了这个空间,为什么她居然还能蘸到这里面的水,还能尝到味道
一惊之下,她眼前一黑,再次恢复视线的时候已经又回到了自己的小公寓里,岳朝歌一脸严肃地看着她:“说过几次了,要全神贯注。”
这种违背常理加世界观的事,说过一次哪记得住啊。岳青莲翻了个白眼,重新凝聚心神,再次进入了那个小空间,这次她逗留的时间比较长,还在蒲团上试着坐了坐,不得不说,也许真的是有所谓的仙家灵气什么的,她一坐上去,刚刚熟记的口诀就在心里自然浮现,眼睛半开半闭之间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当然不是解剖的那种,而是很奇怪的,红红黑黑的人形,还有白色的经络在浮动,一缕金色的气息从顶门开始,一路顺畅地沿着经络飞奔,在全身打了个转儿,然后猛地一头扎进腹部大约丹田的位置,化成一个芝麻大的金色光点,停止下来,还像活物一样,缓慢地呼吸,一涨一缩的。
她再次回到现实世界里的时候,看了一眼钟,岳朝歌知道她在想什么,直接告诉她:“在仙府之中的时间比尘世要过得慢,仙府一年,尘世一月,正合修行之用。”
“说反了吧,不都是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吗”
“以讹传讹。”
岳青莲怀疑地看着她,后者惋惜的神情不象是假装的:“原来真的跟过去不一样了。”
“对对对,的确跟过去不一样了,祖奶奶,你看,在现在这个社会里,根本没人会对修真啊什么的感兴趣,你要我做的实在是有点勉强。”
岳朝歌反而笑了起来:“没有半点执着坚韧之心,做什么都不会成功的,更勿论修仙。”
这点岳青莲倒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她自认是个非常执着坚韧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三十岁之前就坐到现在的这个位置,但是,修真这么虚无缥缈的事
“对了,我当年尚有一只护山神兽封印在洞府中,你现在法力粗浅,正该放他出来,助你一起开宗建派。”
“别”岳青莲失控地尖叫起来,她留学的时候有个爱看动物惊悚片的合租同学,现在一提到什么神兽,她本能地就想起哥斯拉,恐龙,大怪兽,金刚之类的东西,要是给她放出这么一个玩意儿往城市中间一站,别说护山了,她恐怕后半生都得以危害公众安全罪在监狱里度过。
“为何不要这可是我费尽心血才降伏的一只上古神兽,只不过不久之后我就飞升而去,没有他用武之地,现在有他陪在你身边岂不是正有用处”岳朝歌手指一弹,在岳青莲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阻止动作的时候,从小小白玉印上突然漾起一圈强光,瞬间暴涨,岳青莲本能地闭上眼睛,满脑子就剩下一个念头:她的爱屋她的还欠银行五十万房贷的宝贝小公寓啊这下完了
没有听到预料中的震天咆哮,也没有感到地动山摇房屋倒塌,她悄悄睁开一只眼,然后是另一只。
地上站着一只小黄狗
揉了揉眼睛,地上的确站着一只小黄狗,大头,肥圆,皮毛流光水滑,拧成一个一个细小的螺旋纹儿,正矜持地翘着小尾巴,拿鼻子在岳朝歌裤脚上闻来闻去,然后又疑惑地调过头,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岳青莲。
“这这是啥”岳青莲颤抖地伸手指着问。
岳朝歌弯腰摸了摸小黄狗的脑袋:“此子乃是我收的上古神兽,麒麟。”
“麒麟怎么会这么小”
“他尚在年幼,长长就大了。”
“麒麟怎么没有角”
“他尚在年幼,长长就有了。”
“麒麟身上不是有铜钱的鳞片吗”
“他尚在年幼,长长就硬了。”
“他既然这么年幼你给我干啥是他护我还是我护他再说办狗证要好多钱的你晓得伐”
小黄狗不满地哼哧了一声,大模大样地转过身,一下跳到了床上,呲出一口小白牙:“吾乃神兽麒麟,才不是狗”
岳青莲挥手做驱赶状:“下去下去我才换的床单他会说话会说话狗也不能上床”
“放肆吾不是狗”依旧是小男孩嫩声嫩气的声音,但从一只狗嘴里发出来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诡异。
岳青莲想自己受的刺激太大了,是不是干脆昏过去还好一点
“其余事物我不再交待,若是你勤加修炼,定会自己领悟,若实在无缘,也不必强求,对了,本门灵力乃从浑沌未开时天地间三十六样至宝之一青莲子而来,你叫岳青莲,正合本门修炼心法,也也算是天意注定,不可再生退意。”
“我叫岳青莲是因为我爸爸曾经是个文学男青年,特别迷恋李白。”岳青莲有气无力地辩解说,虽然这个时候她已经不指望能让岳朝歌相信什么,来摆脱自己半是荒谬半是无望的修真前途了。
岳朝歌没说话,站到窗前,静静凝视着日光普照的城市,岳青莲买房子的时候选的顶层,从这个高度看下去,附近的街景一览无余。
小黄狗还在和岳青莲大眼瞪小眼地对峙,忽然听见岳朝歌叹了一口气:“时间到了。”
“你要走了吗”岳青莲敏感地抬头,口气不是不欢乐的,这个不速之客到目前为止已经给她平静如水的生活惹了不少麻烦,何况看着一张和自己照镜子一样的脸在面前晃来晃去,无论如何都不是好感受,她又不自恋
“不是走,是消失,我的灵力只能维持到现在了。”岳朝歌转过脸来看着她,目光中尽是怜悯与无奈:“这个世界并不如你所想,仅这几个对时,我也看出四处戾气弥漫,还有妖气纵横,你要在这样的地方生存下去,殊为不易。”
这句话正好说到岳青莲的心坎上,差点鼻子都酸了,谁容易啊,她一个区区小海龟,上无父母庇荫,下无三亲六戚,那点遗产都在处理父母的后事中用得差不多了,跟她一样文凭的海龟街上一抓一大把,从进公司开始埋头苦干几年下来都不知周末为何物,更别说准时下班是什么概念,到现在她独坐一间办公室神采飞扬挥斥方遒,其中多少甘苦只有她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