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死后,她曾将妙想的那一魂一魄带到灵山脚下度过一世,替妙想消去部分杀劫。”
轻叹一声,他向这位天女拜道:“如果不是有华鬘小姐暗中相助,妙想只怕难免形神俱灭,也就不会有今生的聂隐娘。华鬘小姐的恩情,在下永生难忘。”
摩利支天却道:“檀越错了,妙想仙子是妙想仙子,聂隐娘是聂隐娘,两件事不可并为一谈。”
风魂苦笑道:“这个道理其实我也知道,隐娘虽然是妙想的转世,但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并不能算做是同一个人”
“风公子,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摩利支天看着他,缓缓地道,“请容华鬘再说一遍妙想仙子是妙想仙子,聂隐娘是聂隐娘。”
风魂怔怔地看着她,不太明白她到底在暗示些什么。
“此中因果,风公子日后自会明白,”摩利支天道,“华鬘就此告辞。”
说完,她便骑着金色大猪飞走,一名身型魁梧的战将从暗中现出身来,赤发趺足,三头六臂,护在她的身后。风魂猜测,这名战将应该就是曾与天猷元帅、玄天真武、翊圣元帅一同并称为北极四圣的天篷。天篷元帅原本就是佛门中人,只是后来不知因何原因离开西天,成为紫微大帝的座前神将,三百多年前,他却又重返佛门,成为摩利支天身边的佛门护法。
王妙想是王妙想,聂隐娘是聂隐娘
她到底想要暗示什么
如果她只是想告诉自己,这两个人虽是同一个灵魂的不同世,但不应该将她们当作同一个人看待,那这种事就算不用她说,自己也是明白。
还是说
风魂心中一惊,却又摇了摇头。
不管怎样,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他纵着轻烟,快速地掠向知霆大殿。
此时的知霆大殿早已变得破败不堪,数个建筑悬浮在空中,到处都是飞扬的尘土,几座狰狞石像倒在各处,仿佛在诉说着雷庭曾经的威严。
电光划动,焰如流星。
两个身影在破败的建筑之间穿梭着,一个手持火尖枪,一个握有震天棍。两样兵器不时交击,将身边的残垣破瓦震得纷纷坠散。
风魂停在远处,悄然看着。手持火尖枪的乃是夜叉族少女黑羽,手持震天棍的则是身为雷庭护法的雷光护法显圣真君。两人都是背生双翼,又都擅长使用疾光电影之术。
风魂暗自诧异,心想这两个人怎么会战在一起。
既然弄不清其中缘由,他自然也就只能在一旁看着。
雷光护法显圣真君乃是仙界中屈指可数的几个肉身成圣的神将之一,成名已久,又岂是黑羽能够轻易取胜然而黑羽这些日子的修为显然又进步了许多,再加上手中所持的是灌有青阳离火的火尖枪,虽然无法取胜,但一意缠斗,竟也跟雷光护法显圣真君战得难分难解。
枪尖一挑,数道霹雳冲霄而下,击向这位雷庭护法,雷光护法显圣真君将震天棍随手一旋,接下霹雳,再化作光影劈去,将朝他冲来的黑羽劈得撞在墙上,壁破石坠,又有一座建筑轰然倒塌。
“够了,孟伊儿,”雷光护法显圣真君将震天棍放下,淡淡地道,“以你现在的本事,要想赢我还嫌太早。”
黑羽以枪尖撑地,摇摇晃晃地站起,怒盯着这个抛妻弃女的仙界神将。
雷光护法显圣真君皱了皱眉,叹道:“我知道你心中恨我,然而当年之事,我既无法说清,也难以向你解释。这些年来,你被你母亲培养成夜叉族的刺客,死在你手中的人亦有不少。如今三界大乱,你又无法再回夜叉族去,不如找个地方”
“娘死了,”黑羽没有心情听他再说下去,只是愤怒地看着他,“她已经死了”
雷光护法显圣真君的神情间看不出有任何的悲伤又或是别的表情,只是淡然地道:“死死生生,本就是世界常事。早在她伪装成幽芮姥姥的那一天,她便已经当她自己死去,现在只不过是遂她心愿罢了。”
他竟然能够说得这么轻松他竟然能够像是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少女的心中涌起尖锐的刺痛,母亲从来就不曾忘记过这个男人,振兴夜叉族只不过是她寻求力量的借口,她真正想要的,不过是想让这个曾经抛弃她们母女的人后悔又或是让这个男人回到她的身边。
如今,母亲已经死去,然而这个被她始终放在心上的男人却没有任何的悲伤和难过。
对黑羽来说,这无疑是世间最不可饶恕的事。
枪尖一指,焰光直点雷庭战将的心口。
雷光护法显圣真君振着风雷二翅,左翅呼风,右翅带雷,快速地闪避着黑羽的枪影。
“够了”他冷叱一声,一棍截去,随着震天巨响,夜叉族少女再次被他击退。
少女紧咬着牙,想要继续冲上前来。雷光护法显圣真君却道:“孟伊儿,你根本就不该来找我”
“娘是为你而死的,”少女怒声道,“她一直、她一直就希望能够看到你回到我们身边。”
沉默许久,雷光护法显圣真君才道:“你真的很想知道我当年为什么要离开她孟伊儿,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更好一些。”
少女死瞪着他,没有任何的妥协。
“并不是我抛弃了你们,”雷庭护法看着少女,面无表情地道,“我离开她,是因为她先背叛了我,我是一个男人,而有些事情,作为一个男人是绝对无法原谅的。”
黑羽怔怔地看着他。
雷庭护法与她对视着,冷冷地道:“我离开她,是因为她背着我跟别的男人做了些不该做的事还生了一个女儿。”
少女声音微颤:“你、你胡说”
“事到如今,我也没有骗你的必要,”雷庭护法淡淡地道,“孟伊儿,你根本就不该来找我你其实并不是我的女儿。”
火尖枪掉落在地,黑羽失神地看着前方这张开风雷二翅的男人,身子不断地颤抖着。这一瞬间,所有的愤怒和怨恨都变得毫无意义,这一瞬间,她的心灵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撕碎了一般。原本以为自己拥有怨恨他人的权利,却没想到自己才是所有不幸的根源。双翅收拢,她缓缓地跪倒在地,脸色是异样的苍白,苍白得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在这一瞬间被人抽尽。
“我不信,”她喃喃着,“你、你胡说,这只是你、这只是你离开我们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