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降。寒重。情浓。
我与利冰兰紧紧依偎在一起,聆听著彼此的心跳声,在寂静清寒的夜里,两颗心被如火般的浓情包围著
第四十八章、变天
第四十八章、变天
圣伦历1894年2月27日清晨。小雪初霁。春日温照。
帝宫皇峨巍峨的建筑在朝阳的清辉下映照出数道美丽的彩虹,虹海、霞光、蓝天、白云,为银装素裹的帝都粉饰一新,使帝都不再是铅华洗尽的贵妇人,而成为淡扫蛾眉、浅沾胭脂的美少女。
“凌天”大殿上群臣荟萃,文官、武将、皇子、贵胄济济一堂。
我与利冰兰亦奉召进入帝宫,挤身於庄严肃穆的帝国权力中枢象征的“凌天”大殿之上。
精神略为好转的南湛布琦二世神色冷峻地坐在“登极”台上的虎雕皇座上,位於帝国权力顶点的皇帝陛下,此时却是脸容憔悴苍白,气色极度灰败,让人无法联想到此时帝座上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就是南大陆最强国家、法拉蒂斯帝国的神圣君主,统御著一亿五千万子民的至高王者。连皇帝头上本来金光闪闪的皇冠也因为主人的生机逐渐枯竭而仿佛变得黯然失色。
面对著这位衰竭的老人,我不由心生感慨:上天给予世人不平等的生命,但赐予众生平等的死亡。在这个世界上,人而不平等,出身低下者为奴为仆,注定要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道挣扎求存,苦难一生;出身上位者,荣华加身,践踏别人的生命如草芥,无须任何努力便能显贵一世。但不论是帝王将相,还是贩夫走卒,最终还是以死亡为一切生命的终点,不会因为人的身份不同而有异。这就是死亡的平等与生命的不均。
南湛布琦二世用目光扫过群臣,然後用缓慢低沈却清晰的声音说道:“传朕谕,拟诏天下──阿鲁顿、艾提芮亚、詹姆斯三人阴谋弑父篡位、手足相残、大逆不道、扰乱朝纲、把持朝政、残害良臣、祸及万民,其罪当诛现削去阿鲁顿皇子身份和元帅称号,削去艾提芮亚公主身份,削去詹姆斯皇子身份,剥夺三人法拉蒂斯皇室姓氏,焚香祭天,上诉众神,下告黎庶,天下共讨之并处克拉克姆等三百四十九家贵族以协同谋反之罪,削除一切爵位与家产,嫡系凌迟,旁系发配从军”
此诏一出,众皆震然,这无疑落定了阿鲁顿、艾提芮亚、詹姆斯等人的罪名,父子之间再无修复转圜的余地,而且牵连甚广,但并无人表示异议。
在历任法拉蒂斯帝国的皇座上,鲜有不经历过腥风血雨的,几乎每一位皇帝在通向帝座的道路上都要走过一段鲜血铺就的红毯,而王子争位中押错了酬码的王公、贵族和大臣们自必然要成为新王加冕时的血腥祭品了。
接著,南湛布琦二世继续说道:“传朕谕──立朕嫡孙享利法拉蒂斯为帝国太子。”
话声刚落,大殿上一片哗然,立已故皇太子里昂的儿子为新的太子,这点显然是超出太多数人预料的──已故皇太子里昂法拉蒂斯生前因试图弑父篡位未遂而被皇帝所诛,今天却将其子拥立为帝国继任人,太过匪夷所思何况享利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呢
南湛布琦二世歇了口气才往下说道:“封爱蜜莉七公主为太子太傅,协助储君主理政务。立利冰兰为朕义女,赐姓法拉蒂斯、赐封帝国公主,晋总领全国兵马大元帅,兼太子太傅,赐婚於亚历山大圣凯伦多明尼斯梅因斯特,封亚历山大为帝国元帅、梅因斯特亲王,兼太子太傅,封地梅因斯特,约从东部诸侯。封齐将夫为帝国元帅,统领帝国兵马副司令,约从帝国一半兵马。封莫拉雷斯家长马塞洛莫拉雷斯为帝国宰相,次子卡尔安吉莫拉雷斯为军务尚书,长女尤丽叶莫拉雷斯为太子太傅”
一连串新的人事任命让众人一时难於从巨大的冲击中醒悟过来,大家面面相觑,但都意会到这是皇帝在为下一任的帝国君主打造新的班底,这些任命中每一项均是出人意表的──
爱蜜莉七公主本来是詹姆斯一系,政变後非旦未受牵连,反而被封为太子师,并隐然有作为摄政王,替代年幼的新主临朝亲政的趋势。
再一度打破帝国军部人事任免的常规,不仅将新封帝国公主的利冰兰晋升为总领帝国全国兵马大元帅,赋予无上的荣耀与权力,而且同时将我封王拜将并给予元帅权柄,将我在帝国军政两方面的权力提升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而对齐科夫将军也直接越过了大将军的级别,破格提升为元帅,给予帝国半数的兵权。
再者,重新重用在长子休格兰特死後淡出政坛的莫拉雷斯家族,家长马塞洛莫拉雷斯被任用为帝国最高行政长官,起用莫拉雷斯家的次子卡尔安吉为军务尚书,将长女尤丽叶封为太子太傅──被冷落多时的帝国豪门在新老交替的关键时刻重新被皇帝摆到了重要的位置上,皇帝的用意究竟何在,也是令人难於猜度的。
我深深思考了一阵,产生了某种想法:新的人事任免结果,无疑是将今後帝国中枢的权力划分为两派──以爱蜜莉、齐科夫、莫拉雷斯家族为代表的、忠於皇室的嫡系派,以我和利冰兰为代表的、怀有异志的外姓派。如果说爱蜜莉、莫拉雷斯家在阿鲁顿政变前均是不为人知这点,也是皇帝象保全齐科夫一样,是出於保全未来帝国可用之材的考虑的话,那麽南湛布琦二世的老谋深算就不能不叫我暗暗心惊了。
如果这是皇帝的真正用心,表明皇帝既不完全信任我与利冰兰,也对爱蜜莉等嫡系子孙和皇族成员怀有戒心,因而通过两派的权力制衡来构筑帝国各系实力新的平衡,以保护帝室的安全,确保他的小孙子顺利继位,皇室正统存续不绝。南湛布琦二世,这个年轻时雄姿英发、晚年放纵颓废的帝国君主,在病入膏肓的时候尚有如此深远的思虑,还真是不简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