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着我说道:“我戎马一生,经历过先帝雄姿英发、指点江山的时代,瞻仰过缪西尤加游戏战场、气盖苍天的风采,也面对过法拉蒂斯的皇女皇儿争储夺嫡、喋血宫帏的凶险,目睹了帝国王公贵族屠杀民众、鱼肉百姓的辛酸场面与上演的一幕幕丑恶的闹剧,见证了一个古老帝国由盛而衰、走向腐朽没落的过程,明白大厦将倾、积重难返的道理,就算今天不是经由殿下一手推倒,迟暮年迈的帝国也会在一场更惨厉的悲剧中落幕
“换一个角度来看,殿下的出现,何尝不是法拉蒂斯之幸像我这样的老人,妄图妨碍年轻人前进的步伐,阻挡历史巨轮转动的方向,恐怕也不过是螳臂挡车,为后世所不齿吧除了徒添士兵与民众的牺牲后,毫无裨益”
听到齐科夫叹息的声音,我已经完全领会到他的心意,知道他最终在阿鲁顿与我之间选择了我,不由感动地说道:“谢谢齐帅齐帅能够从天下大势出发,破除己有的成见,亚历代帝国的子民感谢您今后还望齐帅为新帝国效力,与亚历并肩作战”
“陛下”齐科夫幽幽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帐顶,却没有形成焦距。“但是,如果要我在晚年时才否定这一生所坚持的信念,背叛一向忠诚的对象,却是如此地惆怅和空虚我生命中的四分之三是在沙场中度过,为承圣命长戍边陲,现在也应该到了远离沙场硝烟的时候了我与我的老妻、儿女聚少离多,在我剩下不多的时间里希望能够尽量补偿他们,偿还今生对他们的亏欠,并享天伦之乐还望陛下恩准”
说完,齐科夫元帅跪在我面前。
我伸手将他搀扶起,怅然地说道:“既然这是齐帅的心意,朕也不勉强”
“谢陛下”
说完,齐科夫突然全身剧烈地抖动了一下,脸色突然变得无比苍白,竟从口中咯出一口鲜血。
“啊,齐帅”
我惊呼一声,连忙过去相扶,却见齐科夫双脚一软,无力地倒在地上。
“好狼子之心狼子之心呀”齐科夫凄厉地大喝一声,双目中恨绝的光芒一闪而逝,最后却变得柔和与平静,仿佛解脱似地一笑,最后笑容凝结,已没有了声息。
我发现此时的齐科夫已是手足冰冷,脸上泛起了一片黑紫色,双目中的神光涣散,情况危殆
“来人”我向帐外高呼,但不待我的声音传出帐外,齐科夫手下的一众将领已经在他最后凄厉的叫声中一拥而进,将我团团围住。
阿泽利奥伸手探了一下齐科夫的鼻息,无比沉痛地宣布:“元帅已经归天了”
一代名将,竟然暴毙
阿泽利奥的话声一落,众将已经激动地高呼:“为元帅报仇”
所有的刀剑“嗖嗖”地拔出,直指向我
帐外,黑压压的帝国士兵将帅帐围得水泄不通,闻知元帅身亡,均是群情汹涌,几乎要将帅帐压垮,场面一时失控
被另一队士兵围困住的尤丽叶、圣贝法亚等人发出关切的呼叫声,却被湮灭在士兵们强烈的嘶喊声中
“士兵们听我号令”阿泽利奥伸出左手,大声发话,终于暂时止住了士兵的疯狂。
然而素守军纪的帝国士兵虽然还没有一拥而上,但是沉重的压力已足于将任何人压垮,只待阿泽利奥一声令下,便会冲上来将我撕得粉碎
面对三十万志切复仇的士兵,我仍冷静而从容地拔出“未名”,培养起强大的气势,并伫立如山岳。
要想从千军万马中冲杀出去,连我也没有把握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恐怕是有理也说不清了虽然我并没有杀死齐科夫,但齐科夫却是在我身边猝死的,而且当时只有我与他两个人就是这份直接的表面证供,已足于让我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显然齐科夫的死亡是早有预谋的,这完全是针对我而设的陷阱目的是借帝国士兵之手来除掉我,并导致我与齐科夫谈判的直接破裂如果从此事的得益者来推算,不外乎这几方阿鲁顿、艾提芮亚、詹姆斯、多提尔王国和特兰奇斯帝国,而阿鲁顿的嫌疑最大
“殿下,”阿泽利奥虽然脸上的表情极其沉痛,投向我的目光亦是充满仇恨,但仍能保持冷静地说道:“你为什么要杀死我们主帅”
“齐科夫元帅不是我杀的”我尽量诚恳地说道。
“当时只有殿下与元帅在帐内,不是殿下所为,还会有谁”阿泽利奥冷冷地说道。
“旗尹阁下,请你冷静地分析一下,杀死齐帅对我有何好处”我淡淡说道,“这显然是一起针对我与贵军的阴谋,目的是为了破坏齐帅与我的和谈如果我真的要不利于齐帅,也不会亲自出手,并在贵军全体将士面前行凶亚历虽不才,但不致愚昧至此吧”
“但是,元帅确确实实是在你身边死去的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且梅因斯特之王行事往往出人意表,岂可以常理推断更兼剑魔双绝,无敌于天下,敢为人所不敢为、作人所不能做之举如果殿下无法提出证据与合理的解释,是无法平息我军士兵复仇的怒气的”阿泽利奥不为所动地说道。
“旗尹阁下,请容本宗说两句。”艾莎芙倪雅优雅悦耳的声音轻轻地飘荡在帐内。
“教宗阁下请说”面对众神教宗,阿泽利奥不敢有丝毫怠慢,朝她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
艾莎芙倪雅和煦地一笑,轻轻说道:“旗尹大人应该知道,先前帝主与元帅阁下的会晤一直进行得很顺利,帝主断无突施杀手的动机因为这样不异于自毁长城而且像元帅这样身经百战的名将,就是帝主也无能力一下子将其狙杀,必然会有打击声传出帐外,但帐内却没有任何交手的痕迹。而观元帅的遗体,身上并无任何外伤,脸色青紫,显然是中毒身亡的。”
阿泽利奥闻言细心地察视了一下齐科夫的遗容后,脸色略为缓和地说道:“元帅身上确无剑伤,似身中某种剧毒,但是,也不能因此而否定是殿下所为能够对元帅下毒的只能是最接近他的人,而当时最接近元帅的就是殿下”
“不,还有其他人可以做到”尤丽叶突然说道。
“谁”阿泽利奥讶然问道。
“阿泽利奥先生便是其中一位”
阿泽利奥闻言一怔,说道:“太傅指末将是凶手吗”
“当然不是指阁下了,阁下对元帅忠心耿耿,这是举国皆知的事迹。我绝不会怀疑旗尹大人的,我指的是另一个人”尤丽叶轻摇螓首,用平淡的语气说道。
“那么,另一个会是”阿泽利奥疑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