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约定见面的树下,告诉月炎他今晚没法来了,让她不必苦等。
他是不是生了急病还是在来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各种各样的不祥的猜测在月炎脑中一一闪现。填满她心中的不是对情人失约的不满,而是对他的担心。
月炎的魔法造诣亦有中级以上水准,虽然她在维耶拉城是以普通人类女子的身份出现,但此时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她用起飞行魔法和加速魔法,在人们惊讶的目光中向弗瑞泽的宿舍赶去。
月炎在他的门前落地。他的住处并没有上锁,虚掩的门里是一片死寂。强抑着心中越来越盛的不安,她上前推开房门。
房间里什么也没有。没有他的身影,连家具物什也全都搬走了,只剩下一片空阔。他的一切都从这里消失了。
一室冷风卷起几张凌乱散落在地的纸片,飘飘悠悠地飞过她身侧。她茫然地伸手接住,期待着上面有弗瑞泽留给自己的只言片语。
这当然不可能。那只是残破的书页罢了。
她冲到邻近的宿舍,弗瑞泽在学府中的同学告诉她,弗瑞泽家中好象出了什么事,他不打算继续在这里读书,昨天便收拾好东西回乡了。月炎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那里,脑中一片空白,好一阵后才重新开始运转。
弗瑞泽把东西搬得彻底干净,他走得并不匆忙,可是他却没有花一点时间告诉自己一声。自己的地位应该很清楚了,只是他在这小城中打发时间的伴侣之一吧。
其实一早和他见面时,她便有所感觉。
虽然他经常说些甜言蜜语逗得女孩们心猿意马,但她觉得,这只不过是他蛰伏时用来消磨时间的游戏罢了。这小小的城市中,并没有值得他展现锋芒来对付的厉害人物,于是他便以浮华轻佻的举止来掩饰自己真正的锋芒。
他不会是甘心待在这算不上繁华的城市中过完平淡一生的平凡人物。以他的才智、见识和抱负,更广阔更多风浪的天地才是他的舞台。
等到时机来到,他大概便会抛弃这里的一切,奔赴自己的舞台。
过去总安慰自己,他明白自己的心,也喜欢自己,就算到了那一天,他也不会抛下自己。
但是今天,结果揭晓。自己,同样是他可以轻易抛弃的东西。
然而,心中并没有多少怨恨。也许是因为一开始已经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所以现在并不怪他,只是遗憾自己还不够好,不能在他心中占到足以令他改变的分量。
虽然心里明白,但被遗弃的痛楚仍如利刃般割着她的心。胸口仿佛要窒息了一般的疼。不知道如何消解这份痛苦,她用力捂着胸口,漫无目的地游荡在深夜的街上,一时也不知该往哪儿去。
去追弗瑞泽肯定是没有意义的,而且这时才发现,交往这么久,竟不知道他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如何追起琉夜还在旅馆中等着自己回去,而想起她一早就告诫过自己弗瑞泽并不是自己的良配,她便不想马上回去面对她。
迷迷糊糊地想着这些,月炎没有察觉成串的泪珠正在不断地自眼眶中无声滑落。深夜的街头只有寥寥数个行人,经过月炎身边的人都对她投以诧异的目光。
两个在黑暗的巷子里商量什么的男子也留意到这满面泪痕的俏丽女子,交换过阴狠的眼神,他们起身悄悄跟在月炎后头。
那时月炎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负责从各地搜集貌美奴隶的人贩子盯上了,依旧心神不属地向前走着。思绪激动中,她按在胸口的手不知不觉越来越用力,胸口上的项链链子竟被扯脱开来。
这条项链并不是普通项链,琉夜为月炎施用的暂时掩饰妖精族形貌的障眼魔法便是以这条项链作为凭依。项链一脱落,琉夜立时离开魔法的屏障,显出真实的样貌。
细长的双耳伸出了头发的遮掩,而寻常的金发化为亮眼的蓝色。就在跟踪其后的鬼祟男子的眼前,月炎由人类女子的形貌瞬间变幻成为妖精族女性的模样。
短暂的错愕之后,男人们的眼中都放出狂喜和贪婪的光芒,悄声追了上来。然而茫然看着前方的月炎并没有留意到自己外貌的变化,也没有警觉到危险的接近。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快得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月炎突然被人以一块布片捂住口鼻,只觉布片上一股甜香直冲入脑际,立时头脑发晕,身子发软。或许是因为体质与人类不同,她并没有立刻失去意识,但这并没有令她的处境有所改善。那人将布团堵住她的嘴,一个大布袋随即兜头将她罩住。有人利落地扎好袋口将她背上了肩。
她在袋中只觉手足越来越酸软,脑中越来越晕眩,眼前又是一片黑暗,又惊又怕之下没过多久便完全失去了意识。
醒来以后的数月间,她便在人贩子手中转手来转手去。所幸好歹算是价值连城的极品,倒也没人折磨欺负她。知道单凭一己之力,难以从人贩子严密的监守中逃脱,她也没有进行无谓的尝试,以免徒然招来皮肉之苦。
只是有时候忆起弗瑞泽的事,心中隐隐有些自暴自弃的念头,觉得既然被弗瑞泽所弃,怎么样也都无所谓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便这样默默地等待自己的命运。
“竟然这样对待我家月炎那个小子果然不是好人”听完月炎的讲述,琉夜危险地眯起了金眸,眼中闪动的光芒冷得让人不寒而栗。可以肯定,若是再碰到弗瑞泽,她绝对会整得他家鸡犬不宁
可惜复仇女神的庄严形象没维持多久,她又自毁形象,可怜兮兮地抱住月炎哀号。“可是月炎妳不要对我这么见外嘛要是那天妳回来找我,也不会遇上这种事了。有什么事都可以对我说啊,我绝对会站在妳这一边的”
“知道啦,知道啦”月炎很受不了地推开她,“你们先回去。现在又做不了什么,如果被守卫发现,反而惹来麻烦。还是等到拍卖会那天再来吧成就成,不成也就算了。”
虽然担心得要命,但想想也没有其他的办法,琉夜只得按她说的去做。临走犹在泪汪汪地三步一回头地关照。“那妳自己小心照顾自己啊”
出了暗室,艾里拨动方桌下的机括将机关复位,转头见琉夜微垂螓首若有所思。吸取过往多次教训,这次他再不敢自不量力地去同情女王。然而琉夜却突然趋近他身边,一双金眸笑意盈盈,妩媚如丝地瞄着他。
艾里寒毛一阵倒竖,本能地退开一步的安全距离再说。“妳干什么”
“我知道直接在拍卖会上抢人比偷偷救人是危险得多了,如果妳有顾虑,我不会勉强妳一定得帮我的。我虽然用不出魔法,又不会武技,但是我一个人去也不要紧的”
“您不要顾虑我了,遇上这种事,我帮点忙是理所当然的”艾里翻着白眼吐出义薄云天的对白,心中却在暗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