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的表情,这句话本身倒说的确实没错。
艾里收敛了怒气,语气却更显坚决。“我知道,所以我更不想参与其中。”
他也明白三王子的话是事实,但自己的情操没有高尚到非要兼济天下的层次,他知道自己绝对不想为了什么“兼济天下”而牺牲眼前活生生的人
“想不到你虽有如此本领,却完全没有匹配得上才能的宏远志向如果成就大业,便足以留名史册,你难道只为了妇人之仁而甘心碌碌无为地过这一辈子”
请将不行,三王子改用激将。可惜艾里性子早磨得圆滑,不吃这一套。“随你怎么说。名声又是什么不能吃不能用的,只会惹麻烦”
经历过许多风雨,他现在只求能有一个安宁之地作为归宿。不一定要多繁华,不一定要很舒适,但是和自己每天见面的人们,都有着安适的笑容,无需考虑牺牲的问题,没有战争阴谋的阴霾,在那里可以单纯地享受生活本身的乐趣。谁说非得拥有声名权位,才算成功的生活安心享用一顿家常饭菜,夏夜中清茶为伴,与三五友人聊天打屁,远比整天不是提防别人的阴谋,就是设计阴谋对付别人的生活更有滋味许多
默然片刻,三王子似已领会了艾里的意思。虽见艾里十分坚决,他仍不死心地作最后的努力。“但这只是在逃避罢了。逃避不是面对事情时应该采取的行为。”
艾里皱眉道:“我并不是什么伟人。如果我不喜欢做,就没有兴趣和义务非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拉。我不露面,太阳照旧升起,天下事自有天下人担当,何必非要我来强出头”
“人人都只想让别人来做事的话,又怎会有人来做”
艾里噗一声笑了出来:“这不是有你吗还有安帮。自然还会有别的胸怀壮志的仁人志士来做。”扬手示意自己不想再就这个话题多说了,他最后道:“天下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也可以有很多种生活方式。既然是我自己的生命,我想我有按照自己的心意选择喜欢的生活方式的权力吧”
锐利的眼光直逼弗里德瑞克,剥除平日的温和后,显现出来的是坚决的意志。
在黎卢见识过本是血亲的王子们竭尽才智以求消灭对方,艾里更加怀念那个僻静的魔翼森林中的小小村庄。终于等到可以离开黎卢的时候,他便恨不得能生出双翼飞回索美维村,开始向往已久的宁静的退休生涯。
那个遗世独立的小村子,就算外头再多纷争,它也能永远保持它的单纯吧对比这两个月间经历的阴谋斗争的血腥残酷,索美维村中的安宁平和的气氛更显得如天堂般纯净。那才是适合自己安身的地方。
见艾里这般神色,弗里德瑞克终于明白他是不可能说服艾里留下的,多说也是白费唇舌,只得叹道:“既然这样,我也无话可说了。”言下颇有憾意。
正当三王子转身离去之时,奇变陡生。
破窗之声轰然响起,房间屋顶和几个窗户同时被轰破。四下飞散的木石烟尘中几条黑影夹着雪亮刀光穿射进来,飞扑向弗里德瑞克。没有徒然会让被袭者警醒的喊杀,行动直接,狠辣精准,没有冗余。
是第一流的杀手
三王子随行的两个护卫的反应很快,马上上前护住他们效忠的对象。冲进来的杀手只有四人,然而此刻安帮的好手都还在隔壁商谈,尚不及赶来。尽管这里是安帮老巢,选择了恰当的时机发动的杀手仍在这片刻间占到了数量上的优势。虽然这优势不能维持很久,杀人却已经足够了。
转瞬间,先前因为不投机的谈话而显得僵硬的气氛急剧转变成了全武行的火爆激烈。锋利的刀剑映出的寒光,随着兵器的挥动在室内疾掠跳荡,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如密集的鼓点敲击在心头,几乎要迫得人要喘不过气来。
杀手们显然事先已经达成了默契,一和护卫交上手,两人并不强攻,却用纠缠不休的打发紧紧缠住护卫,另两人晃过护卫直扑三王子。寒光闪处,先赶到三王子身前的一个杀手手中利剑已向他迎头劈下弗里德瑞克行事手段强悍,体能方面不过是个文弱文人,只能眼看着利刃加身而动弹不得。
幸而在血腥场面出现之前,杀气腾腾的凶刃被稳稳地挡住了。
一柄坑坑洼洼,看起来不用人砍,自己都锈得快要断掉了的剑鞘。也不见如何作势运力,只是静静地摆在那里,然而杀手势如奔雷的一剑在与剑鞘接触的一瞬,给人的感觉却似乎变得虚浮得没有一丝力量,别说砍断剑鞘,就连撼动分毫也是不能。
而剑鞘的主人不会仅止于挡住杀手便罢。发生在咫尺之间的攻击,令艾里本能地挡住攻击,并反射性地还击了。
剑鞘蓦然伸前又停顿,令鞘内的剑受惯性作用向前猛冲。趁着这股势头,艾里按下机簧,长剑拖出一声龙吟离鞘飞出。随即他旋身转至剑鞘另一边,右手稳稳握住了离鞘之剑的剑柄,顺势回转斜削向杀手。
艾里的动作一气呵成,有如流水行云,煞是好看,然而看在那杀手眼里却不啻催命的恶鬼。知道这人绝不简单,他忙不迭地收回兵器自保。不敢对对手稍有怠慢,他以全力格挡攻来的剑。忽听对手一声轻笑:“防守需防人,而不是防剑啊”
这声警告实在有些马后炮的意思。因为才听到头几个字,趁杀手注意力集中在抵御对方剑势的时候,一只大脚便老大不客气地从另一方向以令人眼花的速度印在他右胸之上,以横霸强绝的力道将他向后远远踹飞。
这精准地落在第三条与第四条肋骨交接之处的一脚压迫到那杀手的心肺,令他呼吸困难,手脚麻痹,一时竟无法控制身体,无力地任由自己撞向另一头的墙壁。
身在半空,杀手听到后半段话,颇觉不甘。其实也怪不得他,以他的造诣,自也知道该防范对方整个人的所有行动,而不是只针对身为死物的剑。但是单是对付那支可将他开膛破肚的要命的剑已竭尽他全力,就算明知对手还有别的动作,他也没有余力顾及,只能两害取其轻者罢了。
而所有的不甘心,很快就为黑暗吞噬。向后飞出的他头部先撞上了墙壁,虽不致脑浆迸裂,已足以令他陷入昏迷。
条件反射一般以流畅的动作解决了他,艾里才猛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