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太过儿戏,让百姓无所适从,也不利国家长治久安,咱们中国文盲太多,愚民太多,玩不起共和的。而且,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个国家元首便要换一批中枢大员,如此一来,岂不耽误正事”
“可以实行新式文官制度嘛。”赵北放下茶盏,掰着手指说道。
“新式文官制度有两个特点:第一,考试做官,类似于科举,但考试内容以切合实际的学问为主,比如说策论;第二,主官换次官不换,官员换办事员不换,除非其渎职,否则能一直干到退休,这种人就是政府雇员,也叫公务员,现在,鄂省已开始试行这种文官制度,即使各部门的主官变动,也丝毫不会影响政务。”
众人暂且将“优待退位皇室”放在一边,开始揣摩起这种文官制度,均觉很是合理,如此一来,各部门主官上任,似乎也用不着再带幕僚了,完全可以“外行领导内行”,还杜绝了蠹吏上下其手。
杨度大摇其头,说道:“这种新式文官制度确是不错,但君宪国体也可以用啊。中国的皇帝制度已施行了数千年,怎能说改就改百姓民智未开,没了皇帝便是没了主心骨,皇帝是天命所归,是国家的象征,看看英国,再看看日本,正是因为有皇帝,才能团结国民,万众一心,扬国威于域外,布恩德于四海。”
赵北反驳道:“此乃谬论什么天命所归明明是谁的拳头大谁做皇帝翻翻史书,哪个开国皇帝不是踩着累累白骨坐上皇位的皙子,你学问虽好,但掉进了那个帝王之学的陷阱里,时移则事易,时代进步了,那套故纸堆里的东西还是扔了的好。中国施行了数千年的皇帝制度,这确是事实,但同时,这数千年的历史中也充满了黑暗与腐朽,谎言与欺骗,这也是事实。看看那些所谓的封建盛世,不过就是没有大的农民战争,百姓能够喝粥度日而已,这便被那些捧皇帝臭脚的腐儒吹嘘成了盛世了,这个要求也未免太低了些,对于皇帝这种玩意,明代末年的文人就已经总结出了本质,那就是八个字:荼毒天下,盘剥草民。皇帝是什么皇帝就是强盗既然历史已经证明,帝制不会给百姓带来福祉,也不会给国家带来强盛,那么,为什么就不能换个思路,办一办共和呢”
杨度哼了一声,冷冷说道:“办一办共和总司令未免说得太轻巧了些,又不是开洋务局,办一办若是折了本,是不是不办了”
赵北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咱们不如先试办共和,办个几年,如果办得不好,百姓不乐意,国家不安宁,那么,咱们再选君主立宪也不迟。就当是做试验了,反正以前咱中国人也没办过共和,能不能办好确实没人知道,但是,如果不试一下,又怎么知道中国人办不好共和当年伪清办洋务,一开始的时候不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么结果尝到了甜头,一发而不可收拾,你瞧,那汉阳兵工厂、汉冶萍公司不都是洋务派办的么”
试办共和
听到总司令如此新鲜的建议,众人先是一愣,继之暗暗摇头,但再仔细一琢磨,又觉得似乎有些道理,虽然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一时半会儿确实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当下,屋里众人冥思苦想,琢磨着这“试办”共和的建议。
杨度坐不住了,站起身,背着手踱了几步,走到赵北面前停住脚步,问道:“试办共和总司令是在讲笑话度在日本时,倒是听说过试验田,优良稻种都是先在试验田里栽种,若是确实比旧稻种好,便推广栽种,若是不好,不过就是损失了几亩稻田的稻谷而已。可是这国体岂能如种稻一般试验若是共和办不好,天下大乱,又岂是说改回君主立宪便改回君主立宪的放眼世界,恐怕没有哪个国家这么把自己当成试验品的吧”
“怎么没有”不待赵北回答,一旁的刘揆一站了起来。
“法兰西啊,那个国家自从大之后,君主制和共和制可是翻来覆去的变了好几次的,第一共和国、第二共和国,现在可是第三共和国,以后还不知道要建立多少个共和国呢。”
没错以后还有第四共和国和第五共和国。赵北抬眼看了看刘揆一,佩服了一下他巧言善辩的能力,不过,杨度当年去日本可不是去“镀金”的,那可是很下了些功夫研究各国历史政治的,刘揆一的辩解似乎不太高明。
果然,杨度立刻反驳道:“法兰西那不是试办共和,那是真真正正的办,结果共和办不好,内忧外患,国家乱了一遍又一遍,那就是前车之覆,我辈要引以为鉴。”
“皙子啊,法兰西的帝制和共和之所以反复多次,恰恰说明帝制余毒对文明进步的危害,其实,法兰西每经历一次帝制与共和的反复,这个国家的国体、制度就完善一次,这就好象是凤凰涅磐,烈火并不能使它死亡,只会使它变得更坚强。现在世界上几大列强,法兰西跻身其中,不是没有道理的,这正说明了共和比帝制好啊”赵北站起身,拍了拍杨度的肩膀,笑ii的说道。
杨度为之语塞,这才意识到,论强词夺理,他还真不是总司令的对手,但他性格执拗,怎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立场只愣了愣,便又说道:“看来总司令是成竹在胸,那么度倒是想请教请教,若是共和办不好,再回头去办君宪,是不是要再将已退位让国的清室皇族再请回来,再登基一次”
赵北摇了摇头,说道:“皙子,你记性太不好,我在黄鹤楼前不是已经对你说过,即使咱们君主立宪,也得找个汉人做皇帝,这句话你忘了所以,假如共和办不好,咱们就拥戴一个德高望重的汉人做皇帝,君主立宪。”
众人再次愕然,几个在座的旗人更是怒火中烧,现在清室还没退位呢,就如此说话,若是将来真退位让国,还不是得跳上去踩几脚
“共和一定办得好。”刘揆一打破了这种怪异的沉默。
“是的,我也这么认为。”
赵北端起茶润了润嗓子,又说道:“我说了这么多,想必诸位已经知道了我的立场,对我来说,这共和非办不可,如果不试一试共和就贸然去办君宪,我赵某第一个不答应”
杨度叹了口气,走到门口,站在门槛前望着天空,背影看上去很是孤寂。
几个旗人纷纷将目光投到继禄脸上,等他说话。现在的形势明摆着,清室要么君主立宪,要么退位,再无其它出路,本来众人还抱着一线希望赶来,指望着这位总司令高抬贵手,对君宪点点头的,可是现在看来,就算说服了他支持君宪,也轮不到旗人坐龙椅。
继禄迟疑了一下,从袖子里摸出一张黄绢,站了起来,走上几步,将那张黄绢高举过头,然后缓缓跪了下去,朗声说道:“此乃朝廷密旨,若是都督同意君主立宪,那么从此之后,这湖北一地就归都督世代镇守,爵封鄂王,世袭罔替”
“咣啷”
“咣啷”
两只茶盏应声而落,摔在地上成了碎片。
所不同的是,阮忠枢的茶盏是惊愕之下摔碎的,而刘揆一的茶盏则是在盛怒之下摔碎的。
刘揆一怒容满面的站起,呵道:“鼠辈已是走投无路,安敢如此狂妄我军人岂是一纸狗屁密旨可以收买的若是甘心卖身投靠,又岂会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