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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要非要让一个旗人上位么。”

蔡廷干抬起手,指了指赵秉钧的那辆马车,说道:“其实这事赵智庵最清楚,不过他是什么人你也知道,守口如瓶啊,我也是旁敲侧击,才从他透的口风略知一二。”

“哦愿闻其详。现在时候不早,快到中午了,走,六国饭店说。”

阮忠枢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拉了蔡廷干乘了辆总统府马车,两人赶往东交民巷,在六国饭店包了间雅间,点了几样蔡廷干爱吃的洋菜。

没等主菜端上桌,蔡廷干已向阮忠枢亮了底。

“其实川西都督这件事不止是分权削藩那么简单,这事还跟北洋军的经费牵连着呢。前几天南苑驻军闹饷一事你也知道,为了这事,项城很是恼火,为了平息此事,不得不由善后局出面,向钱庄、票号借了笔高利贷,虽然眼下是应付过去了,可是没有饷银,谁给你卖命现在北洋军在改军制,部队也已扩充到了十五个镇,近二十万人,虽说不少人还是赤手空拳,可只要穿一日军装,这些人便需一日军饷,你可以算算,这北洋的军饷每月需要多少没办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洋债借不到,各地税款收不上来,项城也是没有办法。”

“这财政的事情我当然知道,不过这跟川西都督的任命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赵尔巽把那吞没的川汉路款拨到了北洋帐下交换条件就是任命赵尔丰做川西都督”

阮忠枢虽然如此推测,但总觉得这个推测有些差强人意。

没想到蔡廷干却是一拍手,叹道:“斗瞻的心思真是活,你这说法虽不中,然亦不远矣没错赵尔丰的这个川西都督就是拿银子买来的,只不过这给银子的人不是赵尔巽,而是奕劻。”

“奕劻庆亲王奕劻”

阮忠枢很是诧异,他没想到,奕劻这个早已淡出世人视线的满清王爷居然又跳了出来,而且这一跳,竟将四川搅的天昏地暗。

满清朝廷没倒的时候,这庆亲王奕劻跟大学士那桐合伙开了家公司,名“庆那公司”,这个公司专卖官帽子,从没品的司员到极品的军机,这“商品”是种类齐全,批零兼营,靠着这个买卖,他奕劻可是发了财,说他“富可敌国”或许是夸张了些,但是至少在这京津一带,若论身家之厚,没人可以望其项背,至于他到底从这官场买卖里捞了多少银子,却是没人说得清楚,因为这些钱都是存在外国银行里的,存折上是不是他奕劻的名字都不知道。

不过这日进斗金的买卖到底是结束了,满清王朝覆灭,给了“庆那公司”致命一击,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作为满清朝廷的王爷,奕劻适时而识相的结束了他的生意,并在满清皇室退位诏书颁布之前的第一时间贱卖了王府,举家搬去了天津租界,一边做着寓公,一边将那些漆黑的银子投入实业,将它们漂白。

至于奕劻在天津租界到底过得怎么样,却是没有多少人清楚,之后,租界里聚集了不少这样的富贵旗人,在洋人的卵翼下他们舒舒服服的享受着生活,同时也保持着旗人的小圈子,很少爆光在公众面前,生活低调而富足,与那些沿街乞讨的贫苦旗人完全是两个世界,奢华悠闲与满清覆灭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遗憾就是失去了政治上的特权。

享受惯了特权的人肯定不能容忍失去特权,这班旗人贵胄躲在租界里闲极无聊,不少人都在做着复辟梦,当初小恭王那帮人鼓捣的“宗社党”也以租界为根据地,到处网罗遗老遗少,跟日本、俄国的黑道人物、失意政客眉来眼去。

不过奕劻这个人与其他的旗人贵胄有些不同,自从清室退位诏书颁布之后,奕劻就对政治失去了兴趣,一门心思放在实业上头,前不久还在天津开办了家洋车行,至少在表面上看来,他并不是满清复辟派人物。

但是政客毕竟是政客,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这是他们的拿手好戏,谁也不知道奕劻到底打得是什么主意,或许他的蛰伏只是一个假象,或许是迫不得已为之,毕竟,在宗社党眼里,他奕劻就是那大清国的第一号大奸臣,没人愿意跟他往来,就是他想复辟也找不着帮手。

这样一个失势的王爷,怎么会突然对共和政府的人事任命感兴趣了呢

阮忠枢诧异之下,一时弄不清楚奕劻跟赵尔丰的关系,或许两人在“庆那公司”有过生意来往,但那似乎并不足以解释奕劻为什么会在“川西都督”的事情上鼎力支持赵尔丰。

“奕劻想干什么”

阮忠枢回过神来,急忙追问。

蔡廷干放下咖啡杯,苦笑着说道:“你问我我可不清楚那个老王爷的心思。你要真想知道奕劻打得什么主意,你不如去天津问问他本人,好歹你们过去也算熟人。”

这话调侃的味道颇足,其实阮忠枢个人与奕劻并没有什么交情,之所以与奕劻相熟,只不过是为袁世凯牵线,当年袁世凯仗着奕劻撑腰一路平步青云,在他们之间往来联系的人就是阮忠枢、赵秉钧这样的心腹属员,袁世凯和奕劻不能直接联系,若是两人直接碰头的话,那就会成为御史们的靶子了。

清廷倒台之后,奕劻与袁世凯基本上就断绝了往来,一则是两人现在已没有互相利用的价值,一则是为了避嫌,毕竟两人分属不同的阵营,虽然都是旗人眼里的奸臣,可到底还是有分别的,袁世凯毕竟是共和政府的临时大总统。

见阮忠枢一副迷惑不解的神情,蔡廷干叹道:“不要说是你,便是我也想不明白,这奕劻为什么拿自己的银子去给赵尔丰买官做思来想去,或许只能归因于奕劻是良心发现,觉得旗人受了委屈,所以要给旗人在共和政府里买个座,顺便把奕劻头上那顶奸臣的帽子甩掉。”

阮忠枢摇头道:“奕劻是什么人老狐狸一个,他会这么想旗人他要是对旗人有感情,当年就不会卖那么多顶官帽子。这个人啊我是了解的,财迷心窍,在他眼里,这银子可比大清国重要多了。”

“所谓奕劻良心发现,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赵智庵对我讲的,我当然不以为然,可是不这么解,又该如何解呢”蔡廷干苦笑。

“赵智庵有没有说奕劻给了多少银子以什么名义”

“似乎是这个数。至于什么名义么,这可就不清楚了。”

蔡廷干伸出手,张开手指,将手掌翻了几下。

“一百五十万两银子”阮忠枢眉头一拧,即使放在前清时候,军机大臣、两广总督加在一起只怕也卖不出这个价。

“至少这个数,只多不少。不过先给的是五十万两银子,剩下的说好了要等到赵尔丰走马上任之后再给。”

说到这里,蔡廷干也是摇头,叹道:“一百五十万两银子买一个川西都督,这个价钱放在以前,够买下半个军机处了,这奕劻啊,只怕是得了失心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