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来的不过,当那位德国领事表态之后,众人好象有些明白总司令的意思了。
德国领事的话也不复杂,他建议这个案子暂时不要结案,他会拍发电报回德国,向德国的法律界资深人士咨询一下,看看有无案例可以遵循。当年中日甲午战争时,日本军舰击沉运输中国部队的英国商船一事,就曾在国际法学界引起一场争执,那个案例很有名,当时德国的法律界也参与了讨论。
总司令是想将小事化大啊,和“蕲州事变”是一个思路。
众人恍然大悟。
“总司令说错了而且,作为一位在华外国人,德国领事阁下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领事裁判权”
德国领事发表完自己的意见后,那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东洋人抬起了头,神情傲慢的说道:“鄙人西泽公雄,这一点我不否认,但是,我绝对没有参与这件刺杀事件。虽然鄙人曾经是大日本帝国派驻宁波的领事,但是早就卸任了公职,至于担任大冶铁矿监督一事,纯粹是商业行为,我是为汉冶萍公司的日本债主服务的,与日本政府毫无关系。此次到成都来,也绝不是来刺杀总司令的,而是来勘探当地的矿产资源的,与这个所谓的刺杀集团毫无瓜葛,与这个叫端锦的旗人也不认识,之所以会出现在旗营,完全是一场误会,我当时正在旗营里参观旗人文化,贵军士兵搜查旗营,将我捕了去,但是我确实与刺杀事件没有任何关系”
“你放屁你不认识端锦,那端锦咋认识你你们还在一起吃饭喝酒,怎么会不认识”尼克通阿跳了出来。
“这位旗人先生,你认错人了,我从来没有与端锦吃过饭,更没有一起喝过酒,你空口无凭,没有证据。”
说到这里,西泽公雄扫了眼在座的陪审员,一字一句的说道:“作为一个文明国家和法治国家的公民,我强烈要求聘请一位辩护士,为我做法律辩护,贵国的所谓法律在我看来是很可笑的,不仅我是如此看法,欧美列强也是同样看法,所以,列强才会强烈要求在华领事裁判权,我们大日本帝国也同样拥有在华领事裁判权,这一权力是神圣的,也是不可动摇的任何挑衅这一权力的人和势力,都将遭到列强的一致敌视当年的义和拳就是前车之鉴那些支持义和拳的清廷官员在列强的压力下不是被杀就是被流放,这就是无视列强力量的凄凉下场”
这简直就是威胁了,在座众人多数面色一变,少数几人则站起身,大声呵斥这个狂妄的东洋恐怖分子。
“肃静肃静”
赵北一拍桌子,呵止了那几位过于激愤的陪审员。
“刚才这个日本人说得不错,外国人在贵国是有领事裁判权的,如果犯了罪,只能移交给该国领事馆,由该国法庭审讯。”
一位美国商人站了起来,说了几句,然后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德国领事,问道:“领事先生,如果一位德国公民参与了这次刺杀事件,你会怎么处理呢”
德国领事面无表情的说道:“阁下的猜测毫无依据,德国公民是文明的,绝不会参与这种犯罪行动。”
“我是说如果,这是一个假设,领事先生。”
见美国商人一副刨根问底的架势,赵北觉得没有必要再让他表演下去了,于是说道:“领事裁判权我是知道的,不过日本政府现在敌视我共和政府,上次悍然制造蕲州惨案,这一次又派人来暗杀共和政府的将领,这样一个国家已不能称为文明国家,领事裁判权显然不适用于本案,而且这是一次跨国政治暗杀事件,不是普通的民事或刑事案件,在本案中,领事裁判权似有商榷之处。”
美国商人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识相的闭上了嘴。
德国领事的翻译费斯切尔与领事小声嘀咕了几句,然后站了起来,说道:“对于领事裁判权,我国政府与列强是立场一致的。另外,将军阁下,领事先生建议查看一下物证,仅有人证很难定罪。”
“我正有此意。”
赵北点了点头,向卫队长使了个眼色。
“田劲夫,命人带陪审员和国际友人去旗营里转转,看看那些尸体,再看看那些武器。今天的提审就到这里,把嫌疑犯先带下去,等那两位在外国留过学的法官到了成都,咱们再问问他们,这案子到底该怎么审理。此案我已拍发电报,告之了制宪会议和总统府,相信用不了多久,中枢就会做出反应。”
人犯押了下去,洋人们随后离开,这些“陪审员”和观审的市民代表也纷纷退下,但傅华封却被总司令叫住了。
“傅委员,你留一下,我有事情与你商量。”
傅华封又坐了回去,卫兵新沏了杯红茶过去,他只是捧着茶杯,并未沾口,见这里已无闲杂人员,便向赵北问道:“总司令真打算将这个日本人定罪领事裁判权确实不好处理啊,便是当年清廷想在租界里拿党人,也得跟洋人领事说好话。”
“定不定罪只是一个立场,其实我也知道,就凭那个尼克通阿的几句证词和几杆破枪,这案子若是放在列强的法庭上,基本上是无法定罪的。”
“那总司令还要特意请来洋人观审何不照着军法将这日本人秘秘密处决”
“这个日本人定不定得了罪并不重要,处决不处决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人们知道日本政府在干什么,这是跨国政治暗杀,放在列强那边就是开战的借口。其实想干掉我的人多得很,不在乎多一个少一个,秘秘密处决这个日本人只能让我痛快一时,可是不处决这个日本人,却能让日本政府头疼一些日子,这笔帐算下来,不是已很清楚么不过这话又说回来,傅委员,我叫你留下,不是跟你讨论法律事务的,把你留下,是想问你几句话。”
赵北喝了几口红茶,但困意不减,强撑着眼皮向傅华封问道:“傅委员做了几年盐法道”
“两年有余。”傅华封答道。
“这么说,对于伪清朝廷的盐政、盐法你比较熟悉了”
“略有心得。”
“听说这伪清时代的盐政弊端很多,每年的盐税收入中,有一半都进了私人腰包,这个说法不算过分吧”
傅华封淡淡一笑,摇头说道:“此言谬矣在傅某看来,每年清廷的盐税收入中,至少有七成落进私人腰包,而这七成盐税收入中,一半归盐商,一半则是落入了各级盐官腰包里了。”
“哦那么,不知傅委员做盐法道的时候,有没有从中分润呢”
赵北挑起眉头,问了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傅华封大大方方的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众,众必毁之。傅某以为,这句古语有些道理,不知总司令以为然否”
赵北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这么说,这就是制度问题。这伪清时代的盐政必须改一改,不然,这盐政就是漆黑一片,政府的收入也是得不到保证。既然傅委员对这盐政略有心得,不知肯否写个条陈,将这伪清时代盐政的黑幕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