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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入的地步。

原本徐神福并没有造反的心思,可是到了后来,蔡攸的败落让他生出了警觉,当年他便是蔡绦引见的,大树倒台,他这个猕猴多半也要遭殃,再者说他这种以玄入仕的官凭借的是圣眷做了这掌握一方的大员,现在圣眷化为乌有,甚至越来越被人排斥,只怕不用一年,便要被人赶回家了。

徐神福左思右想,自是不甘,于是干脆借着天一教的由头起了事。

此时,徐神福阖着目,看到愈来愈多的信众纷纷跪倒,向天帝祝祷平安,素来面无表情的脸忍不住地笑了。

造反,那是杀头的勾当,可是自扯了旗,朝廷也派出军马前来围剿,那马军司竟是一触即溃,原来大宋精锐,也不过如此。悬着的心差不多放下,至少一时不必有什么担心了。

身边一个道衣人凑过来,低声对徐神福道:“仙上,那姓吴的沈傲说客又闹起来了,一定要见教长不可。”

徐神福默不做声,只是眼眸望向天帝的雕像,好半晌,才幽幽道:“晾着,不必理会。”

道衣人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道:“仙上姓吴的说,咱们若是再不理会他,大祸朝发夕至,还说各路的边军和禁军、番兵已经齐聚,就要动手了。”

徐神福轻蔑地笑了笑:“不知死活,凭这个就吓得到人”继而有点疑惑:“他这般说,倒有点儿意思,空口无凭就想恫吓我天一教吗莫非那新来的钦差真有诚意”

道衣人也是疑惑地道:“仙上,他们岂肯让咱们建藩称臣,这京畿北路又不是西夏大理,又不是边陲之地,称了臣,只怕他们要迁都了。”

徐神福慢吞吞地抬了抬眼:“他们这是要争取时间,眼下的时局风云变幻,金辽那边战事连绵,西夏又蠢蠢欲动,一旦金人入关,金夏若是攻宋,这大宋凭借什么去抵挡所以他们不愿意把事态闹大,要先安抚住我们。”他想了想,道:“安抚也好,他们要争取时间,我天一教也要时间,去,叫汴京的弟子注意一些,多采集一些新任钦差的信儿送来,我要看看,沈傲,沈楞子,沈杀星,这个人倒是有趣的很。”

道衣人点个头,作礼道:“弟子这就去。”

待穿着道衣的人走马灯似地祝祷之后,那熙熙攘攘的人纷纷拜下,朝天帝的雕像虔诚磕头,人群汇聚成迭起的海浪,雄伟壮观。

徐神福木着表情,目光却是落在向南的天际。

汴京城里也不知什么时候热闹起来,知闻纪事的销量一时大增,一是周刊不断刊登一些违禁之语,竟是对朝政大发议论,让人觉得新鲜。遂雅周刊虽然偶尔也会有些议论,可是篇幅不大,言辞也大多以柔和为主,知闻纪事就不同了,一有些风吹草动便立即大肆议论,肆无忌惮极了,且言辞大多是慷慨陈词,自然大受青睐。

其实这市井里,都在议论这事儿,都觉得遂雅周刊和知闻纪事好像卯上了似的,双方发的议论都是相反的,譬如前几日京里头出了一个怪事,某府某夫人与家奴私通,最后家奴被仗死,京兆府这边不闻不问,邃雅周刊便议论说朝廷自有法度,私通是一回事,自然该官府处置,可是滥用私刑,却是大可不必,唯有送官严办才好。

结果第二天,那知闻纪事也发议论了,直接和遂雅周刊唱反调,最后文章的结尾更有意思,说是据闻邃雅周刊是个女人署理,也难怪发表这样的议论了,又说男阳女阴之类的话,大是嘲讽了一番。

有心人一看,立即精神一振,这几乎已经是指着人家鼻子骂了,这个女人是谁知道这事儿的心里清楚,那是沈家年后回来不久的春儿夫人,此女精明强干,沈家的生意都是她打理着的,知闻纪事虽然说得隐晦,却不正是说沈家没有几个男人,要一个女人抛头露面吗

除了这个,还有进兵的事,朝廷里头近来递进去的奏疏越来越多,都是要求马军司从速进兵的,一个个慷慨陈词,很是鼓噪了一番,就说近几日的廷议,闹得也很凶,官家坐在御案之后,被一群大臣吵得什么话也没有说,甩手就走了。

知闻纪事便大力颂扬那些慷慨陈词的官员,又说如今再不进兵会如何如何,很是评头论足了一番,引发了坊间的热议;至于那遂雅周刊,对此事却是颇为忌惮,并不说什么。

因此邃雅周刊的销量在汴京一时大减,反倒是知闻纪事越来越受人的青睐,不过如今邃雅周刊的销量倒也不至落得太低,毕竟汴京对邃雅周刊来说,如今只是一个销售点罢了,由于杭州那边几个印刷工房的扩大还有车马行的合作,汴京对邃雅周刊来说,销量连一成都没有,虽然少了一些读者,但还不至于失去了所有的生意。

只是这件事越来越令人堪忧,春儿那边是最先得到消息的,她虽是见了些风浪,遇到这种事还是拿不定主意,只好写家书连带着近期的知闻纪事都送到沈傲那边去,叫他拿主意。

沈傲看了家书,又看了知闻纪事,火气就上来了,其他的倒也罢了,最让他受不了的是知闻纪事那篇影射春儿的文章,气得立即将这篇周刊撕了,随即撇撇嘴道:“老子刚出来几天,你们就上房揭瓦了;不给你们几分颜色,就当我姓沈的好欺负”

二话不说,立即寻了纸来奋笔疾书,叫人送了回去。

薄城离汴京不远,寻常人三四天的脚程也就到了,若是用快马,一日便可抵达,春儿看了书信,立即皱了眉,前去陈济那儿寻陈济商量。

陈济在沈家的地位超然,既是沈傲的老师,也是沈家的谋士,因此沈傲不在,家里出了事,都少不得问问他的。

陈济看了信,眼珠子都掉了,立即放下信,平淡的道:“我没有这样的学生,我也不认识沈傲是谁,我和他一点干系都没有,夫人,请回吧。”

春儿无言,见陈济捧起一本书装腔作势去读,也拿他没有办法,只好叹了口气,移步走了。

回到自己的卧房,春儿重新展开信,蹙起眉沉吟了一下,一时愁眉不展。恰好这个时候周若在外头叫:“春儿妹妹在吗”话音刚落,周若穿着一件松绿的长裙款款进来,笑吟吟地道:“今早起来便见你皱着鼻子,怎么,到底有什么难事让你这样。”

周若和春儿从前是主仆,关系是极好的,现在又是一家人,双方知根知底,倒也没什么忌讳,一把拿过信,看了一眼,讶然道:“夫君又要砸谁家他现在是练兵练上了瘾,做人这般的蛮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