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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7年2月13日,凌晨3点27分,上海。

出云里乱套了

陕西杨站长被杀的消息由吴剑峰电话通知给陶斐然的时候,陶当时就怀疑这不是件孤立的事件,十有八九跟自己这边正在做的事有着某种关联这个意外事件,使他突然决定提前下手

唤娣小楼周围的特工们接到命令后,开始按计划破门而入同时,隐蔽在隔壁小楼楼顶的3名年轻特工也奋力跳过去,控制住唤娣家的楼顶。

然后枪响“嗒嗒嗒,嗒嗒嗒”节奏明显的点射中,2挺“1912年型轻机枪”从小街对面本来应该被控制住的小楼内突然开火,子弹打在那些正挥舞着手枪要冲进去的特工们身上。楼顶上还没站稳脚的年轻特工反应还算快,他们立刻扑倒,就在这时,从另一边的楼顶上,两个苗条的身影从灰黑色的伪装布下暴起,端着“贝格曼”冲锋枪分别对着这3名刚扑倒的特工,以及旁边那个楼顶上已经开始向下还击的2名特工就是一通扫射5名特工在各自的楼边上被打得一阵抽搐,然后纷纷从楼顶跌落到街面上。

在清除完楼顶上的特工后,蒙面的竖琴和长笛跳了过来,飞快的从彼此身后的小背包内掏出炸药和雷管放置在楼顶正中位置上,然后2人点火后又跃回到原先的楼顶上爬倒。

这时,楼下残存的特工们已经找到各自的隐蔽位置,开始可怜的用手枪向对面还击。不时有特工被对面穿透力更强的机枪点射子弹打中,发出惨叫。对方的1挺轻机枪透过已经被破开的楼门,封锁住了通往二楼狭窄的木质楼梯,特工们被压制在楼内,抬不起头来,根本没办法去理会头顶在发生什么事

一声不大的爆炸响过,水泥楼顶向上扬起一股混杂着水泥碎屑和竹片的爆炸气浪――这里很多自盖小楼的楼顶当初都是用这种竹子和水泥材料做成的。竖琴和长笛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材料,她们的装药量虽然不大,但那也是用来对付预想中的钢筋水泥楼顶的随着爆炸,小楼顶上出现一个巨大的窟窿,而且能听到有大块的水泥砸向室内的声音。

竖琴和长笛互相迅速的对看一眼,竖琴爬起来,解开腰间围绕的专用绳索,一头递给长笛,然后她退后几步,助跑几下,又跳了过去。这次她差点就跌落到楼顶的大窟窿去,幸亏长笛死死的拽住了她腰间的绳索。她爬在窟窿边上,向长笛做了个手势,身形很快便消失在窟窿下面

一阵枪声从另一边传来,跪姿在楼顶持枪警戒的长笛向那边看去,只见在那个从老虎灶过来的弄堂拐角处,黑暗中可以看到烟雾的升起,以及隐约的武器开火亮光。除了枪声,那边还有咒骂声传过来。长笛正在诧异间,却感觉自己缠在一边大腿腿部的绳索被使劲拉了两下,于是她放下枪,使劲拉动起绳索。竖琴借助着这股力量,飞快的攀出那个大窟窿,跳过来后快速的说道:“客人不在下面”

长笛只是瞬间惊愕了下,接着便做了个手势,两人突然爬在房顶边缘,狠狠的扣动板机,将“贝格曼”当中剩余的子弹全打在那些特工们面前的街道上,扔下打空子弹的冲锋枪,跳到后面的小楼顶上,又是几个跳跃后,消失黑色的夜色与房顶之间。她们俩没有注意到,在她们忙着完成最后这点动作时,稍远处的房顶上也有1只枪口对准着她们,但看到她们始终是两个人离去,艾琳没有开枪,而是也迅速沿着事先观察好的楼顶退路消失。

对面小楼上的轻机枪射击在她们用子弹打出信号后,突然就激烈起来,全是长发射击,接着很快就停止下来。还活着的那几个特工紧紧的爬在一楼的地面上,动也不动,终于,他们其中一个胆子最大的抬起脸来拼命朝对面开了3枪,在没有受到还击后,胆子更大了一些,居然就一个翻滚出了小楼,接着又一个侧滚向对面开了2枪,最后干脆爬地上,用多年都没有温习过的匍匐动作,凭借街面上的尸身掩护,蛇行的向对面的楼门口爬去。可惜,他还没有艰难的爬到楼门口,就觉得周围的动静不对,等他抬起头来一看,就看见在自己两边,一边是气喘吁吁赶来的便衣刑警们,另一边则是自己原先在老虎灶那边,此刻身上还带着点没有散尽烟雾的同僚们。大家都拎着枪低头看着他在地下折腾。

陶斐然从他对面的小楼门内喘着粗气,弯着腰,手里拎着手枪走出来,低头看见这奇异的场景刚想说什么,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旁边立刻就有特工上前给领导捶背。楼后挺远的地方又传来2声枪响,周围的刑警们急忙向枪响的方向追去,不一会儿,后面的枪声又响成了一片。两名跟着陶斐然绕过来包抄的特工,这时默默从楼内出来,每人手里抱着挺打光子弹后被抛弃的“1912年型轻机枪”。

陶斐然的咳嗽实在止不住,干脆就在门槛上坐下来,并狠狠的推开了那位正在献殷勤特工的胳膊。他又咳嗽了几声,这才开始喘着粗气,用手中的枪无力的指了指对面被炸塌屋顶的小楼。面前发呆的特工们急忙一窝蜂似的向那楼内冲去。陶斐然这才对着正想爬起身的那名手下说道:“咱们咱们死了多少兄弟”

这名手下爬了一半,这时急忙抬脸说道:“我,我”

“牺牲了九名,重伤五名。”一直在楼下清点伤亡的一名特工这时大声的回答道。

陶斐然的眼中突然涌出了两行眼泪,哽咽的说道:“这么多的弟兄这么多的弟兄就因为我的愚蠢被干掉了这么多的弟兄啊”他紧紧的咬住嘴唇,不再说话,可泪水一直在他那张抽搐的脸上纵横着。他面前的那名手下被自己上司这从未有过的表情所震惊,也忘了爬起来,就那样半爬着,抬脸看着自己上司那张悲痛的脸。

1917年2月13日,凌晨4点14分,上海。

“知道你们都涉嫌违反了什么法律吗”宋姑老虎灶小店内的灯光下,杜督察的长衫撩起在腰间,手里拎着把手枪,冷冷的问面前的这对刚被带过来的男女,清秀的脸上沾满了尘土。

“卖淫”衣衫不整的唤娣抽泣的回答,因为刚才曾经晕过去,又被人拿水泼醒,满脸都是条纹状劣质化妆品与土尘搅拌在一起的灰泥。

“嫖娼。”不算太胖的独臂老高满不在乎的说道。他和唤娣的全身上下都是灰,本来就是被人从那张宁式大床下挖出来的,当然,之前还被某个黑衣蒙面人扒开木板仔细拿手电筒照了一通。

敞开的店门外,都是忙碌的警察和救护人员,一辆接一辆的救护车或警车来来去去。整条弄堂也就老虎灶店门前这截还算宽点,所有伤员和尸体都得拿人手抬到这里,然后再搬上车。

偶尔还是有几声枪响从弄堂深处传来,那是那两名轻机枪手:他们被杜督察带人堵住,又受到随后而来的刑警们的围攻,只好躲进某户居民家中,挟持人质,负隅顽抗。当特警们赶来并将其包围后,局面一时就僵持起来。此刻偶尔响起的枪声,多半是歹徒们的恐吓式射击。杜督察已经将那边的事交给了随后赶到的特警领队,自己过到这边来,借老虎灶的店面进行突击审讯。

此刻,面前这对男女的回答让他怒火中烧,但他还是以一种这个年龄少见的老成,沉稳的说道:“你们把自己这几个小时的事都说一下吧,有什么说什么”说罢,他吩咐小桌旁的手下们:“给他们录口供。”马上有两名手下将唤娣和老高一个叫到楼上,一个留在楼下开始讯问口供。

杜督察走到小店外,对站在那里,被2名女警察看住的宋姑说道:“你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大宋姑和小宋姑几乎长得一模一样,此时她恰如其分的表现出惊恐和顺从,低头看着脚尖说道:“警官先生啊,我知道的早都讲了”

杜督察狐疑的看着对方,又扭头看了看小店里面正被盘问的老高,突然大声问道:“出云里管片的警察呢来了没有”

一名当地分局的警察小跑过来对他低声说道:“杜督察,整个出云里都算是违章建筑,没有设警,平常负责治安的是当地推举的治安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