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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的时候我父亲跟我舅舅都加入了温州方面的水军,才各自混了个老婆。我妈妈据说是苏州城里某个大商人家从小养大的,琴棋书画无一不晓,就在她要被送给什么人去当小妾的那天,我爸爸他们部队来了为了娶我妈妈,我爸爸离开了水军,靠给人当船长跑长江养活。后来,我舅舅因为受了伤,带着我舅妈也来投奔我爸爸,大家就在一起过生活。我6岁那年,我爸爸的船翻了,满船没有一个人活下来,舅舅全家拉扯我到了14岁,那年我遇见了张伯伯,他让人送我去南京上艺校”姚莺然头上戴着顶水上人家的竹帽,一身渔家女打扮,赤着脚坐在船头,双脚在船舷外随意晃荡着,好像很惬意的样子。。

在她背后,托马斯仰面躺在船舷内侧的船板上,身上盖着件半旧的海军呢料大衣,闭着眼享受着早春的斜阳。听姚莺然讲到这里,托马斯禁不住低低的感叹了一声:“伟大的人物啊,你是一切故事的开始,也将是一切故事的结束”

“是阿尔发,也是欧米加”姚莺然轻声笑起来。

“你读过圣经吗”托马斯也笑起来,决定岔开话题,结束这个小小的,关于张君晓的讨论。

“应该是接你的车来了”姚莺然突然高兴的说了句,敏捷的跳起身,就站在狭窄的船舷上向着远处眺望。托马斯费力的欠起点身,双臂支着上身,眯眼顺着姚莺然指示的方向看去。他看见在远方的天际线上,是有辆小黑点般的汽车在芦苇的空隙间移动。

“那大概还有五、六公里吧”托马斯问着重新躺回到被阳光晒着很温暖的船板上,他确实喜欢这种躺在温暖干净的木板上,在阳光下还有一个美女陪着说话的感觉。

“要绕到这边上来,还得半个小时呢”姚莺然说着用托马斯听不懂的方言冲驾驶舱方向喊了句什么。那位表哥从舵舱内出来,只是随意的向来车的方向张手望了望,就开始大声的喊叫起什么。随着他的喊叫,那几个打麻将的男子,包括那位姚莺然的舅舅都从舱内出来,打开船板上的舱盖,开始从里面搬东西出来。有3名年轻男子也沉默的出现在甲板上,按照那几位年岁大点男子的吩咐忙碌起来。

“他们在干什么”托马斯欠起身,迷惑的问道。

这时候姚莺然已经轻盈的从船舷上跳下,双脚就落在托马斯身旁,她看着甲板上忙碌的人们,笑着说:“搬货啊这些都是等一下要带走的东西,都是些香烟和药品。等一下那台车会带来洋酒跟电子配件。”

“想不到您的家族还从事这种民间免税贸易。”托马斯的眉毛挑起来,忍不住用讥讽的语气说道。他的这句话声音并不大,却正好被离得比较近的一位小伙子听到,这个小伙子愣了愣,即刻撩下手中的活,站起身对周围的人们用方言大声说了几句。其他人听到他的话,都纷纷站起身来,用敌视的眼光瞪着托马斯。

“听着这条船要养活六个孤儿和三个寡妇”姚莺然猛的回过身,单腿跪着伸手拽住托马斯的衣领,看着托马斯,语气激愤的说道:“他们只是用他们自己的方式解决生活问题,这事用不着你管知道吗为了你这个倒霉的家伙,我们已经把能用的人马都用上了,你知道为了你现在躺在这船上晒太阳我们已经死了多少人,暴露了多少人吗你有什么资格躺在这里来评判别人的生存方式”

托马斯镇定下来,极力让自己用正常的语气说道:“我刚才只是觉得奇怪,以你的身份和收入,怎么还用家里人干这么危险的生意来赚钱”

“那是因为我们家的人不会用女人赚的钱来生活”姚莺然骄傲的说道:“他们都是真正的男人”

“那好吧,”托马斯轻轻的用手推开姚莺然抓着自己衣领的手:“要不要我这个男人帮着他们一起干活”他脸上露出真诚轻松的笑容。

一片寂静当中,那个离他俩最近的小伙子最先笑起来,大声又用方言对别的男人说了几句。这些满面沧桑的男人们爆发出一阵大笑,那位舅舅鄙夷的冲托马斯吐了口口水,说了句什么,于是大伙都笑嘻嘻的重新忙碌起来。

姚莺然也笑了,从托马斯身边站起来,低头对托马斯说了声:“大家说你怕女人,不是个男子汉,男人的活用不着你干。”

托马斯看着姚莺然从下面这个角度看上去丰满的胸部,还有站在自己面前那双赤脚的脚踝优美的曲线,竟然在那么一瞬间觉得喉头有些干涩,身体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正在向全身蔓延。姚莺然低下头又看了眼沉默不语的托马斯,突然间就笑了:“也不知道你哪点让张伯伯看上了,花费这么大的功夫让我们送你去见他。”

发觉自己瞬间的失态被对方察觉,托马斯急忙将目光从姚莺然的脚踝处挪向天空,努力让自己显得懒散的说道:“我怎么会知道呢我想是因为他想我了吧对了,我们这位伟大的张伯伯,他的政治病准备什么时候好”

“政治病”

托马斯重新将目光投向姚莺然的脸部,揶喻的说道:“对他的病情,白厅街已经做出了准确的评估,估计半个世界的同行们都已经知道他这次是以生病做借口,预备着政治上新的举措”看到姚莺然的脸色变得很沉重,并缓缓的摇着头,托马斯说不下去了,以询问的,并带着点难以置信的表情盯着姚莺然的脸。

姚莺然苦笑了一下:“我和很多人都盼望着这是真的,可惜”她好像有点累的坐在甲板上,双手抱着膝盖,语气苦苦的说道:“医生说,他最多也就是半个月的时间了”

托马斯霍的坐直身体,低声而紧张的问道:“什么病”

“心脏病,脑血栓现在连身子都动不了”姚莺然同样低声的说道:“发作的很意外,是到了上海住进医院后的某一天才突然发作的,所以,别的人都以为他是在装病其实,原先在进医院以前,他自己也真是这么计划的,结果原先是准备掩盖他没生病真相的保密措施没想到成了”她不再说下去,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