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意地抓起一缕头发,便横剑切过去。
青丝是情丝,她要断发断情,以表决心。
但是。片刻后。小小的意外发生了
楚玉一手就着头发,一手握着剑用力切,来回拉锯。但锯了几个回合,楚玉发现自己高估了这柄剑的锋利程度,别说是杀人,就连杀几根头发都得费大气力,她锯了这么久,也才锯断十多根头发罢了。
会不会是抓起来的头发太大束了导致切不开楚玉想了想,分出更细的一束发来,原本她一把抓下去,起码有数百根头发,可是分出来的这一小缕,算起来大约也就二三十根
这回总能够切断了吧。
楚玉满意地想,剑一挥便斩下去,希望能达到一剑两断地效果
“啊”剑锋还没接触到要断地那一缕头发,楚玉便感到头皮一痛,好像有谁用力扯住她一缕头发似地,仔细一看,却发现是刚才她将一小偻头发分出来时,不小心让剑萼处勾住旁边的发丝。楚玉的发髻梳得比较复杂,原本散开时便有些打结不顺,现在更是缠在一起,一下子竟解不开了。
她想要赶紧解开,可是偏偏勾住的那一缕头发在脑后,她想转过头去,那缕头发也会带着剑跟着转,忙乱之间,竟是弄不下来。
楚玉又是疼又是窘,她原本想在容止面前耍一把酷,表示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你不喜欢我我还不稀罕你呢,结果却没料到因为业务不熟练,闹出来这样的乌龙。
饶是容止原本心如铁石冰雪,看见楚玉这副模样,也不由得莞尔失笑,他调息片刻,重新站起来,走近道:“公主,我来帮你。”
楚玉被头发挂得偏过脸去,眼角余光瞥见一袭白影来到她身侧,随即感到一只手从她脑后环过,轻柔地扶上她的另一边额角,她身体僵硬一下,但很快便放松下来,任由容止作为。
容止握住楚玉执剑的手,微微侧转剑伸,略一用力切断被勾住地那一偻发,他随意地瞥向楚玉,却见方才在他面前发出铿锵有
的女子,此刻满脸通红,半是因为疼痛,半是因为羞闪着晶莹的水光,嘴唇紧紧抿着几乎发白,看上去却意外地可爱。
他知道她从来就不是豪杰,倘若是豪侠女子,有这等作为尚不奇怪,但是她不是,也正因为如此,她做出的那些事,才格外地令他震动。
容止眨了眨眼睛,忽然停下来动作,心口某个地方,好像非常微妙地柔软了一下,好像有什么狡猾的东西,从被坚硬外壳的裂缝里,悄然地钻了进去。
就宛如切下来的那一缕发丝轻柔地落入他宽大的袖口中。
好,好窘啊楚玉泪汪汪地想,以前在电视小说里看到那些割发断情然后挥袖而去地美女们觉得很酷,好不容易轮到她做一回,却又让容止看笑话了。
眼前雾蒙蒙地,但是视野一角的白衣却是那么的鲜明,鲜明得仿佛好像要烙印进心里一般,虽然说了要彻底放弃他,但是哪有这么容易说断就断地,被贴得如此近,耳旁传来他微温的呼吸,纵然不情愿,还是会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容止垂敛眼眸,松开手退了两步,顿了一会儿低声道:“好了。”
楚玉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拿着剑远离自己的头发,心里给自己打了下气,便很江湖地朝容止一抱拳:“既然咱们掰了,那么也该就此分开,青山绿水,后会无期。”她心里有些失落,假如是很潇洒的割完头发,一把扔在地上,再说出这段话,感觉应该是很酷很有气势的,但是现在却只能勉强扳回一点面子。
说完,她快步地往回走,赶回桓远身边,便招呼众人上车,让阿蛮赶紧驾车离开。
宽大的车子里坐着三人,楚玉,桓远,以及缩在角落可怜巴巴的幼蓝,阿蛮流桑在前面赶马车,原本那么多人离开建康城,只不过一夜的间隔,便零落至此,楚玉定了定神,暗道风流云散不过如此,终究是忍不住有些黯然。
抬起眼,对上桓远担忧的目光,楚玉又冲他一笑,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好不容易脱离苦海,你该为我高兴才对”声音渐渐变得有点低弱,楚玉叹了口气,道:“我承认,我还是有些余情未了,毕竟想放下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如今我已死了心,只要时日如水消磨,这世上有什么是无法淡忘的”
时间是最可怕的黑洞,它能吞噬一切。
桓远仔细地观察她,见她眼角虽有湿痕,但眉间神采却轻快明澈,知她说的大约是实情,便也不在此处多多纠缠,道:“公主楚玉你有何打算”
楚玉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一时间该去往何方,你怎么看”
桓远略一沉吟,道:“今日我们与宗越结下过节,他只怕不会如此轻易放过我们,不如我们往北去,那里也没人认识公楚玉你,如何”当初他在布置自己退路时,重点却是在北面的那个国家,因为那是南朝的手无法触及的地方。
楚玉毫不迟疑地接口道:“好,就按你说的,去北魏”
走吧去北魏
二百二十一章 疏途而同归
直等到楚玉一行人乘坐的马车驶出去很远,容止才迈
之前楚玉与容止“借一步”说话时,墨香被命令不得跟上去,好容易盼着容止回来了,才连忙迎上,道:“公子,我们当下应如何”
容止收回微微飘移的心神,暗忖南朝的局势虽然有些乱了,却不是他所期望的方向,这个时候倘若还想从地方发兵,可能没办法敌过建康的军队,打了也是白打。
更何况,他现今也不需要再利用这场乱局。
这一盘棋局,被花错莽撞地伸出一只手,搅乱棋盘上的棋子,也不知道他可用的棋子还剩下多少,能否捡回来一些。
略一沉吟,他开口道:“我们先在此滞留片刻时日,墨香你与宇文雄带着我的手信,去联络各地的自己人,看看还剩多少可用。”
容止抬起手,忽然感到身体内一阵空乏虚脱,几乎要倒在地上,他只道是方才与花错交手耗力过甚,但为了谨慎起见,还是自己切了下脉。
墨香见容止无缘无故自己诊脉,忍不住担忧问道:“公子,怎么了”
容止松开手,摇了摇头道:“无事。”
接着他转向宇文雄:“你带着黑骑出江陵,该引动了不少有心人注意,也算是放弃了江陵这一处据点,这是过失,但是你们是为了救我而来,也确确实实救了我”容止微微一笑,“功过相抵。功大于过,就赏你们回家乡如何”江陵一隅,放了也便放了,好的弈者不会为一地地得失耿耿于怀。
宇文雄坚毅的面容上浮现惊喜之色,单膝跪下道:“谢公子。”
容止转过头,沉静而悠远的目光投向北面:“待南朝打点完毕,我们便回北魏。”阔别四年有余,不知故人可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