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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5(1 / 2)

意,索性披衣起来,步出庭院。

夜空漆黑,不见一丝月色,只有隐隐火光映得天际微明,依稀可见守夜的士卒在城头巡视走动。我只带了几名值夜的侍女,没有唤起玉秀,她连日惊累不堪,回房便已酣睡了。

信步走到内院门口,却见外院还是灯火通明,仍有军士府吏进出繁忙。

我悄然行至偏厅,示意门口侍卫不要出声。只见厅中几名校将围聚在舆图前面,当中一人正是宋怀恩。他换了一身深蓝便袍,在灯下看来,愈显清俊,言止从容坚定,隐有大将之风。

想来当年,萧綦少年之时,也是这般意气飞扬吧。

我在门外静静站了片刻,他也未发现,只专注向众将布署兵力防务。我心下欣慰,转身正欲离去,却听身后有人讶然道,“王妃”

回头见宋怀恩霍然抬头,定定望住我。

“时辰已晚,若非紧急军务,诸位还是早些回府歇息吧。”我步入厅中,向众人温言笑道。

宋怀恩颔首一笑,依言遣散了众人。

我徐步踱至舆图前,他沉默地跟在我身后,保持着数尺距离,一如既往的恭谨拘束。

“你的伤势如何”我微笑侧首。

他低头道,“已无大碍,只是皮肉伤,多谢王妃挂虑。”

见他神色越发局促,我不禁失笑,“怀恩,为何与我说话总是如临大敌一般”

他竟一呆,似被我这句笑语惊住,耳根竟又红了。

见他如此尴尬,我亦不敢再言笑,侧首轻咳了声,正色道,“按眼下情形,你看謇宁王会否抢先渡河”

宋怀恩神色有些恍惚,愣了片刻才回答道,“今日晖州大乱,烽烟四起,蹇宁王素来谨慎多疑,见此情形,势必不敢贸然渡河。然而,属下担心时日拖得越久,越令他起疑。”

我颔首道,“不错,若果真是大军已到,必定不会守城不出。越是按兵不动,越是露出破绽,迟早被他觑出我们的底细。”

“王爷接到信报,假使路途顺利,不出五日应能赶到。”宋怀恩深深蹙眉,“如何拖过这五日,便是关键所在。牟连已依计将豫章王帅旗遍插城头,驻军大营增加炉灶炊烟,日夜巡逻不熄,造出大军入城的假相即便如此,依属下看来,最多也只能拖到三日。”

我沉默,心下早已有此准备,最坏的可能也莫过于刀兵相向。

“照此说来,三日之后,一场鏖战在所难免了”我肃然望向他。

宋怀恩毅然点头,“我们至少仍需坚守两日,将謇宁王挡在晖州城外,等待王爷赶来。”

我蹙眉缓缓道,“晖州兵力远远不足,守军素来吃惯了皇粮,惫懒成性,疏于操练,又逢人心浮动之际若是硬拼起来,我担心能否拖过两日。”

“挡不住也要挡”宋怀恩抬眸,眼底宛如冰封,“属下已经传令全军,一旦城破,我便纵火焚城,叫全城守军、老弱妇孺皆与叛军同葬”

我一震,骇然凝望了他,半晌不能言语。

他凛然与我对视,缓缓道,“如此,则破釜沉舟,再无退路,惟有以命相搏”

并肩全章修改完

晖州的夜风比宁朔温软,五月深宵,透衣清凉,吹起我鬓发纷飞。

我立在中庭,仰首望向天际,微微叹息,“交战一起,不知道这座城池将会变成怎样。”

宋怀恩默然片刻,“彭泽刺史已经举兵叛乱,烽烟燃及东南诸郡,一旦水泽之路失陷,琅琊也不再太平。长公主此时还在路途中,获知彭泽兵乱,只怕不会再往琅玡去了。”

我黯然叹道:“家母此时应当已在返回京城的路上依她的性子,回去了也好。”

“难道长公主不知京城之危”宋怀恩蹙眉看我,神色略见忧急。

“正因京城陷于危急,家母才肯回去罢。”我无奈一笑,到底是数十年夫妻,对父亲纵有万般怨恨,当此生死关头,她总要和他在一起的。晋敏长公主的性子,若真执拗起来,谁又阻得住她。彭泽之乱将京城逼到危急边缘,或许也逼出了母亲的真情。

“王妃此话何解”宋怀恩惴惴开口,犹自疑惑。

我却不愿再与旁人提及家事,只淡淡一笑,“我确信她会返回京城,正如我也会留在晖州。”

“你要留在晖州”宋怀恩语声陡然拔高,连敬辞也忘了,朝我脱口怒道,“万万不可”

夜色下,他一双剑眉飞扬,满目焦灼关切。

我看在眼里,心下怦然一紧。这样的目光,没有敬畏与恭谦,只是无遮无挡的热切,再不是臣属之于主上,仅仅是一个男子看向一个女子的目光。

只听他急急道,“晖州一战在即,属下预备明日一早就让庞癸护送王妃出城,北上与王爷会合无论如何,决不能让王妃涉险”

我侧首转身,避开他灼人目光,心下竟有些许慌乱。

一时相对无语,惟觉夜风吹得衣袂翻飞。

“你只需全力守城,至于是去是留,我自有分寸。”我敛定心神,淡淡开口。

宋怀恩气急,张口欲说什么,却又陡然止住,将唇角紧抿作一线。

我回眸静静看他,“你跟随王爷身经百战,可曾因战况危急而临阵退缩过”

他蹙眉道,“将军自当战死沙场,王妃你身为女子,岂能相提并论”

“那么,”我微微一笑,“若是王爷在此,他可会抛下你们,独自离城避难”

“那也不同”宋怀恩勃然怒道。

我含笑直视他,“有何不同,我是豫章王妃,自当与豫章王麾下将士共同进退。”

宋怀恩默然垂下目光,不再与我争执。

折返内院的一路上,他沉默地跟在身后护送,于门边驻足目送我入内。

步入曲径深处,仍依稀感觉到身后的目光我忍不住驻足回头,见那淡淡身影孑然立于门下,袖袂飞扬,说不出的寂寥孤清。

天色刚亮,潜去鹿岭关外打探虚实的军士回报,謇宁王大军正在加紧督造战船,曾派出数队小艇于凌晨时分靠近河岸,打探我军消息,皆被巡夜守军发现,劲努齐发,将其逼退。

牟连已经封闭四面城门,下令城中军民储粮备战,调集重兵驻守鹿岭关,不准任何人从南境入城。鹿岭关将在今日正午封闭,此刻关门内外已是人马如潮,附近百姓扶老携幼,抢在封关之前入城躲避战事。

一连两天过去,謇宁王的战船已在河岸列开阵势,天色晴好时,依稀可见对岸飘扬的战旗。

到第三天,渡河刺探的小艇骤然增多,不时向城头射来箭矢,叫嚣挑衅。牟连与宋怀恩交替值守城头,严令死守,不准守军士兵回应反击。謇宁王越是试探,越显出他疑虑心虚,摸不准我方的虚实。

城头风云诡谲,城内人心惶惶。

百姓忙于屯粮避战,城中米行纷纷告罄关门,贫民哀告无门。晖州多年未经战事,官仓所储粮草许久不曾清点,竟已霉坏了许多,也不知能供军中多久的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