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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58(1 / 2)

里已经带了些许雨意,风雨将至,顾采薇还执拗地跪在门前,已经快一天了。

“阿夙如果不来,她打算一直跪死在这里”萧綦不耐皱眉。

“什么话。”我挑眉瞪他,复又叹息,“那也是个可怜可敬的女子,不要这样说她。”

萧綦讶然,“难得你会说一个小女子可敬。”

我叹息,“她敢坚持,既不放弃心中梦想,也不求非分之念。”

萧綦默然片刻,点头道,“实属难得。”

一阵风卷得珠帘高高抛起,清越脆响不绝,听在耳中越发叫人心里烦乱。

侍女忙将长窗合上。

“江夏王到了。”阿越挑起帘子,低声禀报。

我与萧綦诧异回首,见哥哥白衣落寞的出现在门口。

“哥哥,你和她到底怎么回事”我蹙了眉,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他倦怠地挥退了侍女,郁郁坐下来。

“我见过采薇了,她不肯听我劝。”哥哥脸上一丝笑意也无,也不见了平素的潇洒落拓。

“她不是一心盼你回心转意么”我愕然不解。

哥哥端了茶盏,默默出神,也不回答。

我欲再问,却见萧綦微微摇头。

哥哥喃喃开口,“那天她来府里见我,或许是我将话说得太绝当时我尚且不知顾允汶逼她下嫁,只想绝了她的痴想,早些死心为好。”

料不到中间还有这样两重情由,想起顾采薇那兄长的小人嘴脸,便叫人生厌。

“顾允汶将她许了什么人家”我想起她说过,与其嫁与旁人,郁郁一生,不如远嫁突厥。

哥哥眉头一拧,“是西北商贾豪富之家。”

我惊怒之下,还未开口,便听萧綦冷哼一声,“无耻。”

这两个字用在顾允汶身上,太贴切不过,这番行径简直是市井小人。顾家破落至此,大半家产被他挥霍殆尽,如今竟连唯一的妹妹也要卖,堂堂公侯之家,怎么沦落到这一步。顾采薇去求哥哥,大概是得知婚讯,存了最后一线期望,却被哥哥断然回绝。

“那日我不明就里,出言伤了她方才我应允向她兄长提亲,纳她为妾,她已断然不肯了。”哥哥面色郁郁。

要怎样的绝望,才能让这样一个弱女子,甘愿舍弃一切,斩断情丝,只身远嫁异国。我有片刻的恍惚,想起自己所经历过的种种,即便最艰难的时候也不曾如此绝望。只因我从来不是孤立无缘,总有最信赖的一个人站在身侧。比起顾采薇,或是朱颜那样的女子,我实在太幸运。

雷声隆隆滚过,雨点打在琉璃瓦上,急乱交错,声声敲在人心。

“阿越,让人撑伞出去,替她遮一遮雨罢。”我无奈叹息。

哥哥忽起身,“让我去。”

萧綦沉默了许久,此时却开口,“阿夙,你若不能爱她,不如放手让她离去。”

哥哥怔住,蹙眉看向萧綦,“放手离去,当真嫁去突厥”

“人各有命,嫁往突厥未必对她就是坏事。”我恍然有所顿悟,“哥哥,你若只因怜悯而纳了她,或许只会伤她更深。”

哥哥神色怅惘,呆立良久,还是一转身走了出去。

一时间,我与萧綦相对无言,只听得风雨之声,分外萧瑟。

“你们兄妹实在生反了性子。”萧綦忽然叹道,“阿夙看似风流,实则胆小,不敢真心待人,只知一味回避。他若能像你一般果决勇敢,也不会害这诸多女子伤心。”

“我勇敢么”我苦笑。

他点头笑道,“你是我所见过最凶悍的女子。”

果然没有好话,待他话音未来,我已扬手将一本旧书掷了过去。

哥哥陪着顾采薇淋了彻夜的雨,她终究不肯改变心意。

我不知道她是太聪明还是太傻。自从之后,哥哥是再也忘不了一个名叫顾采薇的女子,然而她自己也亲手毁去了唾手可得的幸福。也好,或许对于哥哥这样的男子,未得到,已失去,反而是最珍贵。顾采薇与哥哥这番痴缠,叫人唏嘘不已。世间最不能强求的事,莫过于两情相悦。一对男女,若不能在恰好的时候,恰好的时节相遇,一切便是惘然。纵然有千种风情,万般风流,也只落得擦肩而过。

凭心而论,顾采薇坚贞刚烈,倒也确是和亲的上上人选。数日后,太后懿旨下,收顾采薇为义女,晋封长宁公主,赐降突厥。

此去塞外,朔漠黄沙,故国家园永隔。顾采薇别无他求,只有一个心愿,请求以江夏王为送亲使,亲自送她出塞。哥哥当即应允。

长公主离京那日,京城里下了整整一天的雨。

烟雨迷蒙,离人断肠。

铁血江山

两难

和亲之事至此尘埃落定。

宫中却突然传出喜讯,胡皇后有了身孕。中宫女官甄氏入府报喜的时候,我正提笔画一幅墨竹,闻听此言,顿时失手滴落一团浓墨在纸上,怔怔转身,又碰翻了案侧锦瓶。阿越忙上前搀扶,我拂袖令她退下,独自默然坐回案前。一时间心念百转,五味杂陈,惊诧、欢欣,却又忐忑不安。

帝后的起居都由中宫女官一手掌管,我知道胡皇后每日饮食之中都被下了药物,令她无法生育。子澹暂未册立别的妃嫔,只有胡皇后无嗣,皇家就断了血脉。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萧綦必然不会容许出现新的皇位继承人,即便有,也会被他除去。除非子澹逊位之后,才能拥有自己的儿女。而他的逊位只是迟早之事,胡瑶和他都还年轻,逊位之后还有许多的时间和机会。然而,不知其中出了怎样的差错,也不知是人为还是意外,竟然胡瑶此时有了身孕。

难道,这也是天意我不知道应该欣喜还是忧虑。

自子澹大婚以来,与胡瑶不可谓不睦,诸般礼数周全,人前也算琴瑟相谐。我亦期望他得遇佳偶,珍惜眼前人,然而,纵然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原以为,能这样相敬相守的一辈子,或许也够了。可上天竟在此时赐给他们一个孩子,子澹亲生的孩子这何尝不是对子澹最大的慰藉。一个孩子,可以让一个寂寥的女子重获希望,或许也能让一个脆弱的男人,成长为坚强的父亲。

然而这个孩子的到来,究竟是悲是幸,我却不敢深想。

心绪镇定之后,一颗心却是悬紧,我沉声问道,“王爷是否已知道”

甄氏垂首道,“内廷已经向王爷禀报了。”

我心中格的一下,沉吟道,“平日为皇后主诊的,是哪一位太医如今可有变故”

“回禀王妃,平素是刘太医为皇后主诊,今日刘大人告病,已换了林太医主诊。”

甄氏的话,让我的心骤然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