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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干嘛还跟她在一起”

徐虾道:“我也说不好,可能是缘分吧,感情的事,哪那么容易说得清”一语带过,言归正传:“月月,不管怎么说,你们毕竟是一单位同事,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又是战友,要经常并肩作战,总不能老这么僵下去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回头劝劝她,再找个机会,跟她和好吧。”

乔月月笑颜顿止,愤懑道:“我才不跟她和好呢,就算没这事也不会。她自以为家里有权有势,从来都没瞧得起我,我永远都不会再跟她好了。”

徐虾讶然无语,不知纪若敏了说什么污辱人的话,把小警花刺激成这样。

小虾没猜错。乔月月并非完全纠结事情本身,是被纪若敏“缺乏教养”之类的话伤到了,觉得赖以骄傲的家庭、出身、父母,甚至整个普通人阶层都被歧视了,受到莫大污辱。

自尊的另一面永远是自卑,自尊多强,自卑就有多深,尤其乔月月这种超级乐观自信的性子,是以耿耿于怀。

空口白话的安慰没意义,人格污辱三言两语也说不清,徐虾没纠缠这话题,问个最实际的问题:“月月,你吃饭了吗”

乔月月道:“我拉练回来就急着赶车,哪来得及”冲他一笑:“不过我从食堂打了饺子,我们一起吃好了。”从身后拽过小包,拿出个饭盒,翻开小桌打开。

徐虾一看,只有十几二十个的样子,笑道:“这点哪够咱俩吃等一会儿卖东西的过来,我买点什么。”

乔月月甜甜道:“那先吃吧,我知道你一定饿了。”揪一个递他。

徐虾还以一个温慰的笑容接过,心内不禁唏嘘。想当初两人初见,就是吃饺子,现在又吃饺子,真有点造化弄人的感觉。

列车高速行进,路过的风景无声飞快地掠过,两人你一个我一个吃起饺子。

乔月月也被当初的情绪感染,边吃边让人不忍心地望着他,不仅吃得慢,话都少了。

时间不大,饺子吃完,卖货车也来了。徐虾冲两桶泡面,又给乔月月买两袋开心果和腰果,还买付扑克,开心果和腰果非常贵,总共花一百多。

乔月月看着小虾给买的昂贵零食,开心感动道:“你吃零食也这么高雅,家里又有楼房和游艇,你家一定很有钱吧”

徐虾淡笑道:“那些都是身外之物,你喜欢就好。”

乔月月烦恼道:“其实我也喜欢各种各样的好东西,可现在成天住宿舍、吃食堂,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徐虾实在有些想不通,乔月月家条件也过得去,本人又是特警,就算谈不上大富大贵,也是小康之家,总不至于这么节俭,但又不好多问,便道:“那急什么人这辈子长着呢,你现在才多大,该学的东西,该体会的东西,慢慢都会经历。”

乔月月歪头一叹,没再说什么,把零食放旁,拿叉子搅动泡面。热腾腾的泡面打着弯曲曲的麻花,象她热情郁结的心。

徐虾极是不忍。抛开男女之私,他真的很喜欢乔月月,真不想看到她任何不开心,这种感情和对郝蕊窦慧之流完全不同,只是他同样无奈。

吃过泡面,徐虾拿起扑克,为乔月月变戏法,使出浑身解数逗小警花开心。

乔月月虽为感情苦恼,但更为重见喜悦,很快重现昔日欢颜,为小虾三脚猫的手段折服,边急切地要跟他学,大声的说笑和刚亮的笑声不时响彻车厢,惹得周围乘客不时惊奇探望。

快乐的时光跑得比火车更快,两人演戏法,教戏法,学戏法,再甩两把扑克,四小时很快过去,到了小虾下车的时候。

列车放慢速度,缓缓进站,窗外的景物变得清晰,车厢纷乱起来。金彪和陈妍拿好行李,站在座旁等小虾汇合。

徐虾拖到最后才起身,难捺平静道:“月月,我过去了。”

好不容易重逢,又开心一车厢,乔月月不舍之情溢于言表,满怀抱怨地抛出憋一路的话:“你请同学到家玩,怎不顺便请我”

徐虾暗暗一叹,温声道:“我当然可以请你,可你从春节到现在还没回家,好几个月了,你爸妈望眼欲穿等你回去,你总不能不回去看他们。”

乔月月动动嘴唇,不说话了,更加难舍和可怜。

徐虾安慰道:“别这样,月月,以后还有机会,回去好好陪陪父母吧。”

乔月月天真却不傻,很明白这句话的苍白。意外邂逅,再见谈何容易,即便不是永别,也必是缘悭一面。撇着小嘴,愈加难忍地望着他,都快哭了。

徐虾这个揪心,狠心点点头:“月月,我下车了,给你爸妈代个好。”拍拍她肩头,头也不回地去了。

乔月月怔怔起身,两手攀着椅背,眼巴巴望着他走进下车的人流。

徐虾回到原来位置,乔月月仍可怜兮兮巴望他背影。

金彪看乔月月一眼问:“小警花不跟去吗”

徐虾没理他,揪过一个包,闷头拥向车门。庄童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和乔月月联系,可他没联系,却碰上了,都怪金彪这王八蛋,好端端非坐火车,搞得心情糟糕。

金彪和陈妍相对苦笑。好心的两人没冷酷地直接走人,对乔月月挥手道别,才一步三回头地跟在小虾身后。

乔月月弱弱举起手,想笑一下,却没笑出来。

徐虾走得坚决绝决,可临下车的一瞬,还是忍不住回下头,透过重重的人头对着乔月月孤独俏立的身影,勉强挤出个微笑。

伫立良久的乔月月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徐虾微微颔首,下车而去。

重回阔别已久的家乡,徐虾丝毫未感到轻松,这样绝情地甩开一个女孩儿,决不是愉快的体验,即使人生可以重来一百次,他也不想再经历一次。

四月底的天气已经很炎热,天空不见一丝云彩,西沉的太阳抓紧最后的时光,恋恋不舍地用最后的光芒炙烤大地。徐虾随人流步出车站,大口呼吸家乡饱含大海气息的潮热空气,希望减轻心中的郁结。

出站口不远,一黑色中华轿车旁,一高大的老人正倚车抽烟,见三人眼一亮,烟蒂一扔,朗声道:“儿子,在这呢”大步迎上。

这老人当然就是小虾老爹,前老山战斗英雄、现渔民企业家徐光东。

徐光东并不老,虽年过半百,两鬓微霜,仍满头乌发;常年海上作业的古铜色皮肤尤显健康和强壮;一双炯目有神而温和,让人倍感安全和亲切;嘴角微微上翘,带着一丝酷酷的不羁和随性;身材比小虾还高,一身深蓝色西装随意有型地敞着怀,渔民的身份完全掩不住当年的帅气和威凛。

金彪还罢了,少时就见过徐光东。陈妍一眼就被这极富魅力的老人吸引了,不自觉在小虾间来回对比。

徐虾跟老爹打声招呼,介绍道:“爸,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金彪,我初中同学,小时候去过咱家,还记得吧这是他女朋友陈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