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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陈嫂道:“适才察看,只有西边一处篱笆有些松动,需得再修修才是。”转头看着偌大的院子,道:“此处甚好。这么大空地,只是也浪费了。倒是也可以同曾家一般,开出一片空地来,养几盆花来。”

陈嫂乐得看小姐如此欢喜,倒是栓子说了句很实际的话,道:“要同曾家一般,怎的不是种菜我看种菜亦好,天天能吃新鲜的,也不用上街去买了。”

文箐乐得捧腹大笑,冲阿素挤眉弄眼道:“唉呀,栓子哥比我还会划算,这要是日后交里经营,看来陈伯后继有人了。”

陈嫂很是得意自己的儿子说得这般话,只是嘴里却道:“小姐,他也便只知道吃,哪里晓得小姐养花却是怡情养性的事。这不是那个甚么牛吃牡丹吗”

陈嫂好不容易拽一句文,文箐自是不去笑话她。只是这既然动了心思,一整顿时收拾好家里,便说干就干。

留着陈嫂在院子里翻一块地,准备在院里种几行菜。阿素亦坐在院子里,陪着姨娘聊天,周夫人睡在门前躺椅上,晒着太阳,听着文箐同栓子与文简背论语。这样的日子似乎十实安详宁静。

此时,曾婶家的男人却陪了两人到得院门口,透过篱笆身院内指指点点。文箐抬头一看,怎么是李诚同上次沈家的刘四喜再一看,刘四喜着了孝服这

此时院子里的人也都看到了,陈嫂叫了一声:“李诚”便忙迎了上去,边走边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家里怎么了舅夫人那里”

刘四喜走到院子里,对着周夫人便跪下来磕头道:“姑奶奶我家,我家爷遇难了”一边说,一边泣不成声。

周夫人听得这句,显然是被雷轰了没醒过来,瞪着眼问道:“你说甚么三弟如何了你且细细说来你这是为谁戴的孝家里”

李诚在旁边扶了刘四喜,道:“夫人,三舅老爷没了”

周夫人这里仿佛才听明白,道:“你说谁三舅老爷三弟怎么没了咳你们这是说的甚么三弟不是下西洋,怎的咳”她自己一边说着一边咳着,等她亦明白自己嘴里的话的意思时,便突然晕厥过去了。

陈嫂大叫一声:“夫人”险险扶不稳晕过去的夫人,又忙着叫阿素快过来帮忙。文箐一下子也慌了,也急忙跑过去帮忙,文简吓得大哭起来,一边叫着“母亲”一边也要赶过去,栓子忙拉住他,他仍然挣扎着。姨娘亦惊得立起来,手足无措,跟着后头,一边走一边嘴里念着:“怎会这般怎会这般”

陈嫂冲李诚吼一声:“还愣在那里干甚么快出门去找医生来啊”

李诚亦慌了手脚,新搬到的这处地方,他哪里晓得医生在哪里此时曾家男人倒是拉了他一同出去了。刘四喜亦没想到如此,一副罪该万死状,瘫坐在那儿。

周夫人没过多主,就醒来了,只是不停吐血。显然此次打击完全出乎所有人意外,她一脸死白,枯枝般的手抓了陈嫂道:“李诚他们说的可是真的三弟没了怎的没了这要如何是好啊呜呜”

陈嫂亦哭泣不已,阿素一边抹泪,一边忙着扶了姨娘坐下来。文箐哄着哭成一团的弟弟:“别哭了,你再哭,母亲哭得更伤心母亲伤心了,你需得去哄着她开心才是,哪里还能再哭啼啼的让母亲担心”她自己亦没意识到,自己说这番话时,亦在掉泪。

等缓过劲来,众人才问刘四喜,这是甚么时候的事刘四喜也从语无伦次地状态中缓过神来,一点一滴地同众人细说。原来是正月底,已有此消息了。当时沈家众人仍存疑,后来又有一人道是在吕宋附近见得沉船,虽不知到底是哪家,不过经由第一家的话,显然第二个船家的话是证实了有此事。

且不说沈家所有人沉浸在悲伤中,可是当时下西洋是举债经营,一时沈氏本来赊欠货物的人家,闻讯皆赶来找沈家讨债。更有原来共筹货物,托沈家帮忙售卖 的人家,亦都赶来要债。

沈家无奈,只得先是将所有田地都抵押了出去,可是铺子里的货也被这些人瓜分尽,债务仍然未曾清偿,只能把铺子转手,又把房子贱 价卖 了。一时便家财没了。沈三夫人亦是受此打击,卧病在床。李诚赶到的家的时候,正是债主们闹完的时候。

周夫人一边听,一边咳,血却是不停地吐。如果说自家手足去世的打击沉重得无以复加,那么家财全没了,这是雪上加霜。周夫人这一病不起。医生来了,开了些药,只吩咐:“快点准备后事吧。这血是止不住了。”

急得陈嫂跪下来给医生磕头,道:“请救救我家夫人,我来生作牛作马亦报答医生大恩大德。”

医生唬得讨了诊费,连方子也不开了,便跑了。

文箐亦不死心,又催着李诚去再找几个医生来,只是有医生也开了方子,摇头而去。想来,这也只是延几天的命罢了。

周夫人亦知自己大事不妙,反而低声劝陈嫂道:“你们无需再费事了。我这几日来,已知后日无多。上年本来以为要去了,这些日子也算是赚得的。只是我这一走,却放心不下你们咳你们且听好了”

接着便是断断续续地交待后事。先是说,既然沈家已经没有家,此前的嫁妆铺子便再交由沈家打理,另外一个铺子是自己当初私房钱买下来的,原本是要给文箐的,如今却是不能了。便是三家铺子,三位舅爷家里各分得一个。

听得李诚道苏州周府里亦为三舅爷沉船,想来曾经托付三舅爷售卖 的货物也没了,如此蒙受的损失只怕到时要算帐,也只能是自家这房吃亏了。加上此前因为老爷官非而卖 掉的北京的产业不是花费光了便是被人卷逃了,想来,苏州的周家家产,自己这一房是无望了。周夫人断断续续道:“大福,阿兰,如今小姐同少爷,还有姨娘只能拜托你们照顾了。当初我临时起意在岳州安家,谁料得,如今只怕真的只能在岳州住下去了。我与老爷的灵柩一事,你们少爷还小,便在此地找个地方葬了吧。”

陈嫂哭道:“夫人,不要再说了。少爷和小姐定会风光再回苏州的。夫人,勿要担心”

陈管事只点头应允,道是自己一定竭尽全力。

周夫人又对李诚道:“办完我的后事,你还是回苏州侍疾吧。也休得多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