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箐心想如今真似曾家大嫂所说,能省一些是一些,养鸡自是有鸡子给众人吃,为了生存计,哪里还管什么洁癖这话却说不得,只道:“还不是为了这个小顽皮,他如今是家中最大,他说甚么便也只能照办了。”
曾婶一到周家院门口,见到的便是一大三小都蹲在地上的模样。“陈家嫂子才挖了旁边空地种上菜,怎的今日又忙上了”
陈嫂站起来道:“唉,这房子,长久不住人,便是这青苔都围了墙。”心里却想着自从上回晓得是曾家二儿媳把小姐在归州的事传了开去后,她私下里问得曾婶从何听来的缘由后,曾婶已是好久不曾上门来了。今日一来,莫不是又是哪里有信来不成
曾婶转过去看了眼,道:“住得久了便好了。不住人的房子,倒是需得好好查看查看,别有蛀虫才是。”
陈嫂拍拍衫子,招呼几个孩子快净手,然后玩去。“这房子还是孩子他爹看的,我也不知他是否察看过。且等他回来,问问。”
曾婶认真地道:“这个可马虎不得。我大嫂家的房子便是梁都被虫子蛀了”
陈嫂一愣,道:“按说,这梁不都是匠人想了法子避虫的吗上次听你家儿媳道,大嫂家的房子是年久失修,才”
其实,他家儿媳还说了伯母家只因为有个好赌的儿子,把地都压了好些去赌,这边家人赎,那边却又赌。结果为了赎回地,把活钱全花光了,最后不得不卖 了些地,才使得没钱修房子。
“那也是要是顾得上修,也不致于全部塌了。这有一个屋子有虫子,那便连上的房子木头里都会有”曾婶进到堂屋里坐下,见小姐亦净了手,端了茶水过来于自己,忙道谢。过得一会儿,方才拿出一封信来,道是归州的来信。
文箐接了过去,粗看了一眼封皮,道:“陈妈,是小绿姐给咱们写的信,想来是必是又说她肚里孩子的事。”
曾婶却接了话茬道:“啊,她都有了啊”
陈嫂道:“可不是。已经是要当娘的人了。”
聊了几句家常,曾婶方才提到正题。
原来是去年冬天,文箐制得防皲裂的药膏,便也送了些给曾家。结果曾家人一用,发现真是管用。只是曾家大嫂的儿媳一回村里,便炫耀,后来发现来求的人多了,可惜自家的也用得差不了。曾家大嫂返回村里后,晓得此事,却开动脑筋,寻思着要是做起来简单,不费事的话,便做得这些卖 ,岂不是桩好买卖 只是她这番心思却没与弟媳说,只道是乡下人都想要这个,哪怕是买一点也成。能否让周家给个方子,说说如何做法。
陈嫂讶异地问道:“你大嫂也回乡下去了”
文箐亦有同感,心想这“神”也于送走了。虽然自家因为曾家大嫂帮忙而对她印象大为改观,可是以她那性情,曾婶日日同她一起过日,也不是个轻松事。
曾婶轻松地道:“是啊。她家房子开始着手重新盖,总得她去主事才行。如今,也只把那群侄孙儿留在我那。”
陈嫂了然地点点头:“你也是不容易。半大孩子,吃起来也需得费柴火。便是我家栓子,如今也饭量渐增。”
曾婶见话题被扯开了,忙又重提药膏一事。陈嫂见文箐在一旁看信,便道:“这个做法也只得我们小姐会。至于方子,还得请我们小姐拿主意,才行。”
文箐听得叫自己,回过神来,认真想了会儿,方十足诚恳地道:“原来是这个事啊。咱们周家同曾婶一家自是亲近,母亲的事多谢你们家出人出力又出主意,要不然我们管事哪里忙得过来。我正愁找不到谢礼呢。这方子也是简单,倒也不费事,做起来也快。”
曾婶听得这般话,提着的心便似落了肚里一般。又受了周家小姐的感激的话,也觉得帮人帮得十分舒服。嘴里只道:“小姐太客气了。”
文箐却问道:“只是这里却要用到茶油。要是大伯母在家做,不如我在这里做了,送上一罐子给伯母与婶婶家便是了。”
文箐想到曾家大嫂是个实在太会过日子的人。想当初在曾家后院,周家因食素,故顿顿都是吃茶油。曾家大嫂便给周家算了一笔帐,关是油钱便是他们几个月的花费,连说周家真是有钱。
后来周家过年前买了两只公鸡,杀完便把漂亮的毛做了一把掸子,十分漂亮。其余的毛便要倒了,正巧那日曾家大嫂来了,忙叫道:“啊呀使不得也。一只鸡,光是毛也能卖 得两文铜钱”捡了毛,便问陈嫂鸡肫壳可还留着陈嫂先时亦不经常下厨料理这些,自有厨娘管这些杀鸡扯毛的事,便道:“扔了。”曾家大嫂十分婉惜地道:“唉呀,你不晓得啊,那个壳能作药的啊。十个卖 到药铺里也能得两三文铜钱呢。在乡下,便一个壳也能换一两个糖啊。”
回到前院,便是“啧啧”地不停摇头,晚上吃饭时,对自家儿媳与弟妹道:“周家可了不得啊。真是不懂得节俭啊。便是这样的鸡毛,亦扔了。”
这些事,被陈嫂活灵活现地又演绎给夫人与小姐看,还教阿素道:“如今咱们日子不同以往了,万事都节俭。这曾家大嫂倒是个十分会过日子的人。”从此,周家在小的物事方面也慢慢在意起来。这一方面是钱紧张所迫,另外则更可能便是耳濡目染,怕再被曾家传扬出去总是不太好。
此时,文箐提到茶油一事,曾婶亦想到自家大嫂要是晓得用茶油时的可能表情,便问道:“做一罐用得多吗”
“二两半吧,我也没记得那般清楚,那次还是阿素姐给倒的油。”文箐有些不好意思地提供一个数字,怕不准确,说多了说少了都不好。
曾婶有些犹疑。一斤上好的茶油可是需得三十五贯钞。
文箐却由此想到一件事,接下来说道:“我听大伯母那意思是乡下人要这个的极多,那想来只要手容易冻裂伤的都需得着。要是这般多的人,莫不如我把方子给你,曾婶你们家拿着看能不能卖 了有没有得赚”
曾婶是个极老实的人,哪里想到这个主意。又怕周家小姐误会自己图谋人家的方子来牟利,忙摆手道:“使不得可使不得我哪好意思拿你们的东西去卖 的要真卖 了,也得你们收钱才是。”
文箐一笑却不理由,只是道:“其实这个也不贵。我给婶子细细算一帐。这二两半油便是不到十贯钞,再加上其他的物事,合计也不到十五贯钞。一罐可得有二斤多重不止,这一家三口一年也用不得半两,这二斤多想来能卖 个一百来份。也就是说,只要一份能卖 个一个铜钱便足以保本了。”
曾婶认真听得,只是周家小姐说的话是字字都能听明白,可是要把这帐想清楚,却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陈嫂在旁边亦听得两遍,才算明白,于是又同她慢慢说得几遍,才让她晓得能赚不能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