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文箐脸色徽红,在夕阳下,倒是没让人察觉。只是她丢人地问了一句:“那这个豆子,莫不是到时你还一个一个地剥开不成”
那位农妇觉得东家小姐真正是不通俗事,只憋了笑道:“便是在箕上再晒上几日,一碾便破了皮,豆子自是出来了,到时筛出来豆荚”
文箐觉得自己out了,再不敢多问,忙着往回走。生怕再问下去,又会问出以前的韭菜同麦苗有何不同的类似笑话来。看的农书,却是纸上有写得几句,终是字与实物未对上号,如今怕是需得偷偷在地头上狠下一番功夫才是。要不然,自己一个外行,以后可如何在这些人面前立威
她既如此想,便是打定了主意,想着百日祭已完了,家里亦无事,且在这里多呆几日,花上几天时间好好认认各块地头的庄稼才是。
百日祭办下来,那些祭品三牲,自是成了雇工们的荤食,一时之间,都放开了吃。言词之间,极是感激东家在大雪天收留了自己这几家人,又让自己有房子住,也无需交得房钱。地头的菜,更是卖 了,换得钱钞便算是工钱。如今既不愁吃,亦不用担心天冷下雨的,都道:农忙时一定要抢收,不误工,不让一粒稻米被夏雨淋。
文箐同姨娘还有阿素与陈嫂,在最好有一间屋子里,由农妇们陪着一起,另外一间屋子里自是陈管事带了少爷与栓子,同男人们一道。陈嫂特地从岳州府带了米酒过来,农妇们一边喝着,一边都说着地头的新鲜事。比如村里谁家进山砍些柴火,误掉进了山洞里,花了几天才找着,人饿得快不行了,还是咱们这里给喂了些米汤,又救活了。又道是本来养得三五只鸡崽,没想到黄鼠狼来了,叨得一个不剩,男人们只好轮番守夜
文箐听得这地头上的一些事,晓得他们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劲儿,忙向他们表示感激。没想到反过来倒是农妇哭了,道是自家从江北过来,流落到岳州,幸得周家收留,如今既有得吃有得住,东家又如此大方,真正是祖辈烧香积来的福分。有农妇道:“陈大管事给我们留了纸钱,便是逢每个月初一十五的,小姐同少爷在岳州府那边亦不方便过来,便是夫人同老爷那里,我们自是会替东家烧上些尽孝道。”
陈嫂自是张罗开来,替自家小姐说得几番好话与人家,又替姨娘收得些感恩之情。农妇见穿着一身孝服的姨娘极少开口,只是端坐在那儿,偶尔才动得一箸,似是仙人流落凡间一般,仪容端庄美丽却不容近前,生怕有所冒犯。
倒是小姐,吃得向口,又说得几句话,宽得众人心,不时打听地里的一些事。听她说得明年需得再加种些甚么,再有明年便将田佃给各家,几位农妇便越发觉得明年的日子更舒坦。
到了晚间,男人们都在院子里外面打了地铺,正是夏日,倒是极凉快。腾出来的两间泥房,倒是给东家一家子。
陈嫂一边燃蚊香,一边道:“这里,靠得地头太近,只怕蚊子多些。小姐需得将帐子捂好,要不然明日起来,脸上都是红疱,可就麻烦了”
文箐听得外头男人们仍然在高声呼喝,好不热闹。只是姨娘却累得厉害,初时见田地的劲头早过去了,白日里做法事亦跟着磕头拜祭,中午又未曾午睡,此时早就困乏不已,勉强压抑着没当了女儿的面打哈欠,只是给儿子脱了外衫,方才自己亦躺下,拿了把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文箐却从今日里农妇们的聊天中,想到了一些事,又想着明年需如何如何,心里挂念着明日去地头再好好看看哪些物事。等外间亦清静下来,只听得池塘里蛙声连连,偶尔有猫头鹰在夜空中鸣叫几声。外头的月光极清淡,如此的夜色,似得格外安宁。
“岁月静好。”文箐心里念着这一句,见周公。
前传124 文简的小心愿
次日,文箐从地头回来,才一进院门,远远便听得文简正在嚎哭,光是听声音,明显的便是撒娇。阿素此时迎上来道:“小姐,你可是归家了。少爷正要下塘去呢”
文箐脸也顾不得洗了,心想这事又怎么闹出来的她到得屋里,只见文简正一边大声干嚎,一边偷眼看姨娘。姨娘只是苦了脸,说来说去也无法打消他的念头。栓子在一旁亦劝不了。
文箐道:“唉呀,这是怎的了这里哪里来的小霸王怎生在这叫喊啊又是哪个得罪了他啊”
文简见得姐姐进来,便向她扑了过去,本来还有心想让姐姐给自己说好话,没想到姐姐居然不认自己,便噘着嘴哭道:“姐姐”
文箐扶住他笑道:“原来是我们家少爷文简啊。这所哭为何事啊文简要想姐姐听你讲,便需得停了哭才是。有话好好道,怎能学人撒泼哭叫。”
文简亦晓得“撒泼”不是好词,扭扭身子,委屈地道:“我才不是撒泼”便断断续续地同姐姐说起来。原来是见着雇工家的孩子不仅通晓如何抓泥鳅,更有人会下水抓鱼。今天趁阿素同陈嫂在说私房话的机会,同栓子逃到塘边,见着人家正在水里游泳,觉得实在新鲜,尤其是听得手能摸到水里的鱼,更是认为这事了不得。
文箐听得姨娘亦在一边补充了几句,道:“陈嫂适才因他这事还自责呢,道是孩子没看好,要是掉进塘里,出了事如何对得夫人老爷”
文箐见她一边说,一边直掉泪,显然也是想到了后果,怕极了。
文简这时亦不哭了,只看着姨娘,又偷偷地瞄几眼越来越严肃的姐姐,其实他同姐姐亲厚,只是也怕姐姐,平日里可以同姨娘撒娇,缠着,便能满足自己的心愿。可是姐姐当家后,甚么事都需姐姐同意,方才办得。比如买小鸡崽,初时亦同姨娘说起过,姨娘闲麻烦,后来求陈妈,陈妈亦不乐意,倒是姐姐答应了自己。这屋子里谁能说话算得上数,小小的孩子却是极会察颜观色的,懂得讨好谁,不得罪谁。
文箐教训了文简几句,又对他道:“文简,你且告诉姐姐,你要学会划水,只是摸鱼吗”
文简听姐姐不叫自己弟弟,而是直接叫自己的名字,敏感地察觉到大事不好,偷偷地看姐姐一眼,果然脸上没有笑,于是手捉了衣襟,忐忑不安地点点头。
姨娘见得自家儿子在自己面前大哭大叫,可是一见了姐姐,却能静下来,显然是文箐对他要比自己有法子得多,心里不禁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