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别的小贩大声,又是个结巴,不知他又如何才能做买卖 。只见他现下一个劲儿给离娘子赔礼道歉,道是自己连累她了。
文箐心想:这也是个可怜之人啊
她便有几分不好意思起来,一看围观的人要散了,忙对那汉子道:“你且等我收拾一下,我给你腾地儿。你把担子往旁边挪一下,我吆喝一嗓子,卖 几个人便走。”
离娘子对于文箐的怒气未消,便冲那汉子道:“你可别信那卖 柑子的话,他只是骗你挪开地儿,好卖 柑子”
文箐见到裘讼师,已经想到一事正好需得向他请教,哪里肯放他走,急得就想把这柑子全部甩卖 了。此时听得离娘子插嘴来管闲事,再无心与她纠缠下去,冲她亦没好气地道了句:“你爱信不信,又不关你事,你总来操心,作何道理我懒得理你。”转身见裘讼师冲自己一点头,似乎要走,急道:“等等,裘讼师且稍候,我有事找你。”
裘讼师举了一下药包,指了指码头边的那个茶寮,道:“那边有人亦在等我。要不,我在那处等你。”
文箐道:“好。我收拾一下。”话一落音,便冲要散开的人群道了句:“柑子,最后一刻大降价。折半卖 了。一文钱三个不论大小,先来先得”
有几个人听得,都返身回来,准备挑选。
这里,旁边卖 枣的小贩走过来,对文箐道:“小兄弟,你这是急着要走啦”
文箐正忙着算着客人要的柑子个数,点着铜钱,顾不得说话,只得点点头。却听得卖 枣的道了句:“小兄弟,打个商量。要不,你折半卖 于我得了。如何”原来他适才算计过,按文箐方才的法子卖 ,现在折半收过来,肯定有得赚。
文箐见他刚才好心提醒自己,感于他厚道,此时又觉得这人精明,便道:“好啊。我也不晓得这到底还有多少个,这半担足有,我赶时间,也不想论个数了。要不,你给个二三十文全拿去好了。”
卖 枣的小贩靠近过来,估了一下数目,道:“真是三十文便可”
文箐着急走,也无心管这个,反正要是卖 不掉,对于自己来说,只是累赘。便道:“自是不开玩笑。不过我取两个来,今日吆喝得嗓子疼了。”
卖 枣的小贩立马就数钱,文箐见柑子的事可以完结了,便对刚来的卖 蜜奈的瘦汉子道了声:“这位大哥,这空地我物归原主了。”
那瘦汉子有几分感激地道了句:“多谢小小哥”
离娘子用鼻子哼了一声,道:“你谢他作甚他是卖 光了柑子,自是喜得离开,难不成他还住这不成”
文箐接过钱,取了两个柑子,道了声谢。冲离娘子道了句:“我看你是个刀子嘴豆腐心,本来你是照顾熟人给人看顾这空地,重情义是好事。只送你一句:需知祸从口出。你这般不依不饶的性子,小心他日吃了亏”
再不理离娘子是否在后面跳脚还是骂人,只牵了弟弟,让船夫大哥帮着挑了空箩筐,一边径直大步向茶竂而去,一边同船夫大哥解释着:“适才出言相帮的那位先生,乃是我原来遇到的一位裘姓恩人,姓裘,我曾落难时,受过他相助。”
还未进去,便见到裘讼师同一个妇人坐在内里一角的桌边,定眼一瞧,那女人却是上次官司里的那个寡妇赖家儿媳
文箐一愣:这二人还是走到一起来了
那赖家儿媳,面容苍白,显是一副病态,依然是小媳妇状,此时见了文箐要进来,忙端正了身子,正襟危坐着,把放在桌上的手收到了桌下,低头不看他人。
裘讼师见她立在门口发愣,道了声:“周小兄弟”
文箐一听他叫“周小”,生怕他说出后面一个“姐”字来,幸好不是。只是觉得这个裘讼师明明认出自己来,且作男童打扮,八成是故意使坏,只怕是在报复自己当日听壁角一事。急得忙摆手,道:“我这就过去,这就过去”
文箐走近后,又向裘讼师介绍了船夫。
寒暄了一会,喝了一杯茶后,文箐有事要问裘论师,只是茶寮里此时吵得很,实在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场所。
船夫大哥亦建议回席家船上聊,怕船家着急周家兄弟安危,道是速速回船的好。
文箐想着现在席家船上无客人,聊天倒是好一个所在,闻言便向店主要了两斤牛肉,付了钱,给船夫大哥在前头先走,带了回去于船上众伙计们,自己与弟弟同裘氏夫妇随后就到。
船夫一走,文箐亦报复性地嬉皮笑脸道:“裘讼师,我是不是该先恭喜二位,喜结连理,得成佳偶啊”
她这话一出,赖家儿媳,不,现在应该说是裘赵氏便越发拘谨起来,头低得更加很,连脸上表情都看不着了,看来是十分尴尬,或者说她自认为有几分羞愧,没脸见人似的。
文箐看她表情,真不象个二婚的,面皮薄得很,而且也无甚么喜色。心里想,难不成自己讲错话了莫非在江陵,裘讼师同她出了甚么事不成还是这二人私奔
转眼看裘讼师,果然见他面上强笑:“周少爷,多谢果然我没看错,你非同寻常一般人。如今也只有你还真心同我说这一句”
文箐听得这话,越发觉得不对劲,心想去年陆家大哥写信,内里还道是请了他去陆家村做先生了,怎的却离开那儿了难不成真出事了“怎的不在陆家村了”
裘讼师看看左近有不少茶客,此时只是无人注意自己这一桌,方才叹口气,低声道:“说来话长。此处不是个方便说这些话的地方,且等喝了这盏茶,润润喉,再同你细说。”
文箐见他半点儿没把自己当小孩看待,便亦是点头,不过仍是问道:“你们这是走亲戚落宿在码头,还是住店或是在此安家立业了裘婶子这是身子不适”
裘讼师摇了摇头,道了句:“我们乘船而下,欲去江西。只是她身子有些不适,且晕船厉害得很,只好上岸来找了大夫开了些方子。适才听得说这里卖 柑子解晕,便想着买两个备着。谁晓得,一看卖 柑子的,居然还是你”
文箐道了句:“真是巧。”心里却想着,上次遇到他,是真拐,虽然得逃脱;而此次再遇,却是假借被拐之名行金蝉脱壳之计。相同点,都是落难。
正文18 悲喜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