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尖还是住店。听得是住店,更是一边帮着介绍房子,一边便从脚夫手上接过他们的行李。
文箐正在打量着店堂摆设时,便听到外面有一阵喧哗,似乎有人道:“往哪里跑”此时,她想着以前看花轿的教训,再不敢凑热闹往门外去瞧,只紧紧牵好弟弟文简。
裘讼师要了两间上房,拿出路引于店家登记。文箐见得果然没有被盘问,彻底放下心来。
裘讼师到楼上看过房子,颇觉满意,安顿好赵氏后,又到文箐房里来,见他们姐弟也收拾妥当,便道:“今日在这里既有大半天的功夫,且待我去渡口找了去南昌的船,便一同去浔阳楼找些吃食,顺道也带你一赏浔阳美景。”
文箐见他十分仔细,安排亦是妥当,自是一口应允。想着要真是让他送到杭州,倒是自在得很,就同以前的“自驾游”一般,如今走走停停,顺带旅游参观一番。上次停泊在武昌,本来还想卖 完柑子去黄鹤楼再一观,没想到后来遇到岳州的事,希望浔阳楼可以去成,毕竟放松一下心情,是必要的。
赵氏身子仍是没缓过来,一进客栈便被安置在床上,裘讼师下楼去与店家打听消息。文箐本来亦想躺下来休息一番,却觉得身上有些发痒,突然想到了跳蚤,一时头皮发麻,便急着要下楼去让店家送上几桶热水,好沐浴一番。文简到了陌生地方,自是不肯一个人留在房间里,文箐只好牵了他一起下楼。裘讼师刚与店家打好招呼,便见他们紧跟着亦下了楼,忙问何事。文箐同店小二交待了热汤的事,便顺带着送裘讼师出门。文简在返店门时,却被不远处的货郎架上一只爬架子的猴子玩具吸引了目光。文箐想着他最近在船上呆得实在憋屈得很,看他眼巴巴的样子,实在可怜得紧,二话不说,便牵了他去。
这机括做得也是有几分巧,便是转动下面的一个轮轴,那猴子便能爬上爬下,再轻轻抽拉或推紧,便会做几个简单动作,颇为逗趣。
文简得了这样好玩的物事,自是只顾着玩,也不曾注意脚下的路,只是由着姐姐推着自己走。
文箐怕他被行人撞倒,只得拉着他一只胳膊,顺着墙檐走,以免招风。今儿风有些大,文箐低头给他整了下六合帽,道:“你且小心些,回房再玩罢。也只得几步路远,听话,且回去再玩。”
文简怏怏不乐地停了一下手,走了一两步,又玩上了。他这般沉迷,自是顾不得路,便一脚踩在屋檐下的阳沟里,好在文箐手快,一把扯住他,才没有跌倒。文箐把他脚从阳沟里提上来,才发现下面有一小团紫色布块,旁边还有一枚铜钱,留神一瞧:原来是个紫色钱袋。
难不成是转运了要发横财了出门捡钱了她用脚稍微踢了两下,钱袋便展平了,才看清,钱袋上绣得是一对戏水鸳鸯活灵活现,旁边亦绣了半片荷叶,极是青翠。情深意重之感便似乎有那么一些浮上来八成是个定情物。文箐不由猜想。再看钱袋,上面倒也不脏,只怕是才掉地不久。,也许掉钱袋的人还没走远呢。
见左右无人注意自己,秋风肆虐下各个都是行色匆匆。文箐喊了声:“哪个的钱袋掉了”一边去拾钱袋。
一时便有人不自觉摸了摸身边的钱袋,见不是自己的,也都慢慢离开,但也有几个立马围了上来,有人道:“甚么样子的我且看来是不是我的”
文箐只所以开始便用脚踢,倒不是闲脏,而是一见钱袋的时候,突然便想到了穿越前丢假钱于路上的骗术。一待踢完收脚,又觉得自己太疑神疑鬼了,难不成那丢假钱行骗术的人也穿越过来了如此一想,弯腰提起钱袋时,不禁脸上带了几分笑。
她虽作男童装扮,只是本来模样长得十分俊俏,脸上擦伤早好了,如今这一笑,自是格外讨喜。
有人道:“不是我丢的。小郎,这要是要无人认领,你便是发了财。”
有人起哄道:“发财且看里面有几多钱钞”
文箐不知那人说得无人认领便可据为己有,到底是真是假。不过,这钱袋也不系紧,看来失主是个马虎的人,可能就是个粗汉子。提起来甚是轻便,一看也不象是装钞的,想来不是银两,她把掉出来的那一枚铜钱顺便放了进去,略微有一点声响,想来也不过几文铜钱。系紧了,又晃了一下。“这钱袋既不是你我的,现下又无失主,我自是不好打开看。且不知我该送到哪处,好让失主认领”古代没有“警察叔叔”,不知拾金不昧的话该送交何处去,总不能自己写个失物招领的告示贴在墙上吧
第二十三章失主是非
“这也无需送交官府了。小兄弟且住哪处这附近均是店家,且与店家说说,这要是失主来了,自会到处打听。”热心人提醒道,旁边店里闻得动静,亦有几个人探出头来看热闹。
文箐用手一指四季青客栈,道:“我便是暂时住在这家客栈。既如此,还请各位做个见证,一起到店里当众打开钱袋。”
有人道了声:“好”,另几个却是转身要走开了。可这时却从旁边店里走出一人来,看了眼文箐手里扬着的钱袋,叫道:“且慢小郎,那钱袋是我的。”
文箐彼时已走到客栈门前,闻言便停步,转身看这汉子,身形矮小,伸出来的一只胖手有些脏指甲处带些黑泥,好似很久没有好好洗手了。古人大多是精瘦之人,这人虽不是很胖,因这样一个五短身材,故看起来就比常人显得胖了些。文箐寻思着:这倒是个粗汉子,可能钱袋保管得马虎,且见他眼神急切,好似真丢了钱袋一般。只听他说话腔调,显然是个本地人。
“哦,不知这位大哥能否说出这钱袋有何标记内里所装何物价值几何”文箐刚想递给他时,再看一眼他的手,心想这钱袋上的绣样应该是个喜洁的妇人,好象与这手不相符啊毕竟一个妇人不会放任自家男人这么不洁而熟视无睹。便在这迟疑间,却突然又想到:万一遇到的不是个老实人,上来便冒领,到时真正的失主反而着急,岂不是自己好心干坏事了
那人初始却支支吾吾地说将不出来,只是眼睛错也不错地看着文箐轻轻摇晃了钱袋,嘴里道:“既是你拾得,我也不亏待你,自分你些铺便是了”
文箐越是多看他两眼,越发肯定一个直觉:“想来是见我小,便以为好打发。麻烦了,这人就算不是骗子只怕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这钱袋捡得真不是时候。”
旁边店里的那几个探头看热闹的,有几个一待那人上前来,已悄悄地缩回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