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分节阅读 133(1 / 2)

思及此,她发现自己已经对古代各项事务都形成了习惯性思维,总是一听到,便不由自主地先在脑海里搜一遍是否有过记忆,日后会是什么结果。

倒是西林寺,便是有名的“只缘身在此山中”的诗句所在之处。至于什么承天院,只从他人嘴里打听到是洪武年间重修建的,想着朱元璋不是反对僧道,闲他们不事生产,居然还会重建这个

对于僧道管理,在明代,自是各分属两个部门管理,而一个名寺,往往统辖了周边好几座小寺院和尼姑庵。文箐一问,方才晓得那些投靠在大寺下的小寺院自是为了寻求庇护,因“大树底下好乘凉”,不禁菀尔。

不过自明初,女子不得入寺祭拜,否则违律这个也不知是不是古来有之,还是朱元璋始创,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反正文箐是摸不着头脑,想来,也许是男女大防或是其他,毕竟朱元璋当过和尚不是既有此律法在,于是女施主们都只能去尼姑庙烧香拜佛了。

赵氏本想去承天院烧香,因为路近,加之又是官府所建,自是认为妥当些。对于文箐来说,却是想去看西林寺,毕竟后来的完全重建的,不知古代的又会如何裘讼师既是读书人,自也是极好这些的,慕古人之名,有心往之,且再细细打听,晓得西林寺处亦有尼姑庵,虽是比承天院稍远些,但同东林寺相隔不过百丈,自是去一趟,便能瞧瞧两个寺庙。赵氏向来听自家男人的,且想着求菩萨需得心灵,兴许,多绕些道,也是个考验。

只是女子既然不能入寺,裘讼师又担心赵氏身处陌生之地以她之胆小怕事,无法过夜,不免又有些迟疑。文箐为了自己能去看看西林寺,自告奋勇,道是自己着女装陪了赵氏夜宿尼姑庵即可,到了白天,想借机去看看西林寺,到时再套件衫子,换了发髻便是。裘讼师想想如此极是稳妥,当下便出去给她买了一套女童衣衫。

四人便雇了船,一大早便兴冲冲坐船到了青山镇,雇了一马车到得下午未时终于到达西林寺。远远地看过去,庐山果然不负其盛名,一个“秀”字甲天下。庵名“静月庵”,归属于西林寺下。因过了九月十九观音出家日的大庆祝,加上气温渐冷,庵里来拜祭的倒是不多,清静得很。

赵氏除了奉上各种进香呈仪,最后在静月庵尼姑的妥贴照顾下,极是感动,又花费了好些钱财。

文箐在一旁看得郁卒,心想这一下子,裘讼师得接多少讼事才能收支平衡不过也只是心一掠而已,然后就想到这下赵氏算是在佛前烧了香,请了观音回家,大概裘家一时不会清静得了,眼前六字真言她总是叨叨,送子观音面前磕头极是认真。作为一个内宅女子,她无甚见识,自是无法帮上裘讼师甚么忙,也只有生儿育女倒是头等大事。

文箐看着赵氏如此虔诚,突然就想到姨娘与周夫人还有陈妈等一干人,不知姨娘如何了她抄的经书可不少,但愿这份诚心感动菩萨,能让她无病无灾。不免亦在天王殿前跪下磕头祈拜

赵氏不免抽了一签,最后又怂恿着文箐抽一支。文箐对这个说信也不信,说不信吗,也反驳不了,当下带着可有可无的心且闭了眼摇着,却突然掉出来两支。文箐想这作不得数,只记了一下签号,再摇,复又同出两支来。细一看,仍是适才两支。

文箐与赵氏面面相觑:竟有这等怪事

倒是旁边小沙弥说得一句:“想来施主所求事必多。这是菩萨也乐意为你多指点一下迷津。”

这话说得文箐脸红,她确实摇签筒时想得很多,便不知该求什么了。

赵氏不识字,文箐探头看了,她的乃是中签申宫:湘子遇宝,内里签文为:“眼前病讼不须忧,实地资财尽可求;恰似猿猴金锁脱,自归山洞去来游。”

让解签文的大师一说,便让她高兴几分。“施主这虽是中签,倒也算得上是上签了。如果眼下有烦心事,且须放宽心,万勿要忧丝,自是求财得财,求子得子,百病亦消,家宅安宁。”

赵氏听得眉飞色舞,转头对着大师道:“多谢大师还烦大师给指点一下,我家小侄女两次摇签,均同时出来的是这两支。实在不解。”

那位解签大师看完签文,其中一支便是:“中签申宫:咬金探地穴人行半岭日衔山,峻岭崖岩未可安;仰望上天为护佑,此身犹在太平间。”这签文,文箐自是懂得。说的不过是程咬金意外得了皇袍,做了三年混巨魔王一说。大师解得是:“此卦淘沙见金、人处险境之象。凡事有贵人之兆也。小施主也只管宽心便是了。”

只是等到另一支签,打开一看,是下签子:董永遇仙“临风冒雨去还乡,正是其身似燕儿;衔得坭来欲作垒,到头垒坏复须坭。”这签文太好懂了,便是白费辛苦而已。

大师递过来签筒,道:“你这两次掏出一模一样的,而且一次还总是两,也实在是第一次见得。作不得数,且再摇一次来。”

这次签文则是苏东坡的诗:“庐山烟雨浙江潮,未到千般恨不消。到得还来别无事,庐山烟雨浙江潮。”大师看后,则沉吟一会,方道:“小施主摇签时,想来心事太重,便是千般恨万种怨,不如撒开手来。需知红尘之事,万般皆有此因,才有彼果。彼果已结,且放下,方才得另结新缘。我观你眉间不敞,笑不曾至心,心事颇重,且劲小施主一句:切莫执着旧事,枉添愁绪。不如静待他日再作绸缪。”

文箐听完大惊:这尼姑真是好本事。只这签文,平常看来不过是简单随缘四字罢了,却被她窥得这般深。自己心底的事,如今萦绕心头日夜难安自是挂念姨娘,姨娘的清白身世是因,这个必须得解决,否则自己同文简便是在苏州落脚又怎生安宁且说,这事又如何能放得下

那大师见文箐紧锁眉头,却不曾言语,叹口气,不忍,复又劝道:“若是执念过深,此时便已在你心里种了因,他日亦会结果施主,他日行中艰难。若是轻身而行,便是自在痛快些。我有一言奉劝:如在江右,万万要存上几分宽恕,得饶人且处饶人,放过无心之人一条活路,结个善缘,勿要因仇恨而怨结。否则他日便有果。”

文箐听得“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句时,真以为这方外之人是曾无赖那厮派来作说客的,可是“无心之人”,那曾无赖明明是有恶心歹意之人。自是饶不得也。至于心中仇恨,自是不深,只是管他千般万般难,唯有姨娘舍身一事,自己无论如何要替她讨个公道,否则枉为人女虽然从灵魂上来,她不是姨娘真正女儿,可是同为女人,对于这个社会,总要反击一下那些恶人才是。若信因果,那么恶人种下恶因,只能让他们结恶果。

香烧了,签求了,菩萨拜了,次日天蒙蒙亮,在庵里众尼的早课声中,文箐与赵氏便起来,又急急用过斋饭,到了约定时间,却不见裘讼师来接人。

赵氏本来因求了签好转的心,却变得坐立不安,忧心万分。时间也没过久,可是等人的时候却是最易心急如焚,常常感觉时日的漫长难熬。赵氏因为曾无赖那事,现在出门越发疑神疑鬼,此刻,亦是不停地问道:“他怎的还不来难不成又遇到生事的唉呀这让人好不着急。要有事,也该打发个沙弥到庵前通报一声啊真正急死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