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还真不知他会下一个时候出甚么招来。
文简不乐意了,鱼头那蒜瓣肉自是最嫩的,也最香的。不满地道:“不行鱼头肉最香了小黑子哥哥真贪心”
小黑子听了,又端起碗来,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夹了鱼头吸得“哧哧”作响,明显就是冲着文简挑衅去了。而且好象吃得越响,就打败了姐弟俩。之后,连啃起鱼尾来,也觉香极了。
文简有些恼怒,不过姐姐说给他,也只好给了,神情有些郁卒地吃着。只过一会儿,就听小黑子吐了一下,骂道:“这船家也太偷懒了,这鱼腮都不洗净的,还有沙子呢我呸我说,庆郎,该不会你一早就晓得这里有泥沙,才夹给我的吧”
文箐觉得他还真是孩子,笑道:“是啊,我不仅未卜先知,晓得你争着要鱼头,而且我特意让船家不洗干净的。你说你怎么这般聪明的一个人,也会栽这个跟头”
小黑子气得腮帮子鼓鼓的那是一口饭还没吞下去,说不出话。
文简小声道了句:“活该。”非常开心地扒起碗里的饭来。
文箐看看这二个孩子,心道:“真是两个活宝。”
吃饱,不过没喝足。文箐起身,踢了踢旁边那草绳兜着的黑乎乎的东西,闻得有些腥味,道:“这又是甚么”
小黑子摸摸肚子,十分得意地道:“不晓得了吧你看,你的见识也就是书上那点死的。这是活河蚌,你不是老想给你弟弟找些不同寻常的嘛,这个,我也是适才见人卖 ,就全买了回来。喽,这个还活着呢。”他捏起一个,扬了扬,又指着另一个,给庆郎看爬出来的蚌肉。
“这季节了还有这个”文箐不太懂这些。
“傻了吧”小黑子一脸得意地道,“贵着呢。这顿算我请你们兄弟俩,看我多大方。”
文简听姐姐的话,对他道了声“谢谢小黑子哥”,亦兴趣盎然地蹲在那儿,用手去摸。放到水盆里,结果一不小心就给夹了一下。疼得直叫唤,甩了手,蚌掉下来,一脚踢了那蚌,恨道:“过会儿我剥你的壳,吃你的肉”
小黑子赞赏地道:“行就得这样咱们有仇报仇这才是血性男儿好本色”
文简尤不解恨,指着那蚌道:“小黑子哥哥,你,去煮了它”
小黑子听他那少爷一般吩咐状,真当自己是小厮了。憋屈地看一眼庆郎,见他也不多留意这边,没了斗嘴的意思,一时兴味索然,认命地提了那兜河蚌道:“行大哥这就替你报仇去”
中午果然吃得是河蚌肉。味道不错,小黑子又夸自己识货,只是没人搭理。方见庆郎正专注地看着那装废物的筐子发呆,过了一会儿,径直走过去,拾了一个特完整的蚌壳,且洗净了,然后又合上,又打开,又合上。显然是玩上了。
小黑子一步三蹭地走过去,道:“这有甚么好玩的”
文箐指了指筐:“好玩你想知道那好,你挑这种完好无损的,洗净了,晾干,我教你如何玩。”
小黑子没想到又被他指派了任务,刚想撂摊子,却听得庆郎不急不徐地道:“,最好还是玩了还能挣钱”,便眼前一亮,问道:“真的这回你不是诓我做苦力”
文箐见他亦是见钱眼开状,乐了,道:“行了,做好了,分你三成如何”
小黑子尤是不信:“你莫要再让我白辛苦一场。挣不着钱,你可得还我买蚌的钱,我买回来,你们兄弟二人也没少吃,那钱可是我垫的。”
“吆,这就同我算帐了那行啊,咱们且算算这一路上,你掏了几次钱好象每次你见了好吃的,我们可没曾开口要那一份啊,你不是大方地请我们吃的吗原来等在这里算后帐呢。那咱们再算算,这船费,这饭费,一应旅程费用,还是我掏的吧没要你出过分毫吧”文箐半真半假地同他慢慢算。
小黑子本来是开玩笑,他自然是心里明白得很,晓得这一路上花费都是人家出的,所以不好意思之余,只是碍于自己真的身边没甚么钱,只有见着小物事,便自己出点儿小钱。如今眼见身上不名一文,一听能挣钱,不免算计上了。没想到庆郎真算起来,他就更加不好意思起来,也不吭声了,只低头搬了筐子,也不顾腥臭,就从江里打了水,在船头清洗起来。
文箐还等着他回嘴斗个开心呢,没想到自己好象说话重了些,又生怕伤着他所谓的“男子汉”自尊了,也颇有些后悔,言多必失。走近去,见他十指泛红,冻得厉害。一时也不免心软起来,轻声问道:“我不是送了你药膏吗就是专门擦手抹脚用的。你是不是没用过”
小黑子不耐烦地道:“那玩意儿,闻着还有点儿香,男人,谁用娘们的玩意儿我说你,是不是整日里泡在一群女人堆里,习惯了”
文箐见他大男子主义得很,平生最恨这种瞧不起女人的男人了,虽然他还是个小孩。这股不正之风就应该连根带苗拔掉才是,要不然长成一棵大树,到时又会祸害哪个女同胞“咳你不是女人生的别这么瞧不起女人你要是连你母亲都忘了,那可真是啧”
小黑子良久不接话茬,闷不吭声地洗着,只有在洗净后扔蚌壳时,手劲极重,还扔坏两个。
文箐再一次意识到自己伤了人,对于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总是他刺自己一下,自己就回击一下,然后伤他一下。两人在磕磕碰碰,不停嘴斗中,发泄着不知哪里来的不满,见着对方就如针尖对麦芒,不相上下。于是一时愧疚不安,也蹲了下去。
正文48 三个孩子一台戏3
小黑子见庆郎伸出那双细白的手也要下水,尤其是右手还有痂疤未掉,吓得忙阻了,道:“成了,成了,我不吃白饭,我当苦力还不成么你再冻坏了,我这小厮就不只是光服侍你弟弟那个少爷了,还要多添一个大爷你。煎药端汤的,我可还没干过这活计,怕干不来你也别在这外面吹风了,生了病,我对不起裘先生的嘱托了。”
文箐见他一本正经的说着这些话,没了先时的顽皮,言词里的郑重其事,显然是把自己“兄弟”二人安全护送到杭州一事是当作一件非常重大的任务在执行,也颇有几分感动。其实,有他在身边,不知胜过同赵氏在一起的多少倍来。只不过,一见了他,难免不相互斗嘴,把穿越过来没曾发泄了的情绪,在贫嘴中便无意中全部倾泄了。心里也真是舒畅至极。
“那个,那个,小黑子哥,当甚么小厮,那纯粹是玩闹时的玩笑话,当不得真的。我同你,只是觉得投缘,言语无忌,你可莫往心里去。”文箐小心地措辞,赔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