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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是船家娘子送饭过来了,文箐忙起身去开。

门外站着的却是端着食案的小黑子

文简欢呼一声,便跳起来,奔过去,热情地道:“小黑子哥,你回来了我们担心死了”

小黑子道:“担心我作甚看,我去给你又买了一份烫角儿”说完,看一眼庆兄弟,见他原本低着头,此时亦抬头看自己一眼,眼里满是担心与愧疚。

文箐心里有些高兴,可是到了嘴边道歉的话又说不出来了。只转身忙着把地上散开的棉花收拾收拾。见小黑子拿了吃的哄了弟弟,突然觉得自己在胸襟上反倒不如他了。这会儿,更是不好意思起来,心思几番潮动,最后张了张嘴,吐出来的便是:“你去买这个去了啊我以为你生气了”

小黑子摆好饭菜,将食盘立于一侧,抓了下后脑勺发际,道:“开始是有些不过,想想,还是算了。我要生气了,走了,也没地去。只能赖在这里混吃混喝了你也担心了吧庆兄弟,这下晓得不能得罪我了吧”说着说着又笑了,两个酒窝就似盛了蜜一般,在灯光下格外明显。

文箐也装作若无其事地道:“那就好。尽管赖吧,我们不嫌弃。”

话,似乎就此说开了。兄弟,好似无罅隙。

晚饭,好象船家娘子做的格外地道,香得很。至少,文箐是很安心地吃了这一顿。不过吃完,想着还是快点儿将他的棉袄做好,急着拆棉籽。一边拆,一边在心里又开始盘算起这一路可能的花销,又头痛了。

可是,那边,小黑子端了盆准备去打水,在拉开门时,突然又想到事。便一脸喜悦,眉开眼笑地道:“庆兄弟,你猜刚才我见到船家娘子,她同我说甚么了”

文简亦兴奋地尖着耳朵听,猜道:“明天继续在这里”

文箐正想心事呢,高兴劲儿自是没同他在一个步调上,反而浑没在意,漫不经心地问道:“甚么好事儿”

看着床头放着的那个差点儿要被小黑子砸碎的赃物胭脂盒,不知怎么的,好象有个极小的浮点似的,看着难受,便拿起来,在灯光下仔细打量,用棉花柔柔地擦了一下,发现原来不是个脏的,而是个小瑕疵人家这散货不零卖 ,原来也有道理,看来人家也注重货品质量与商誉。叹口气,遗憾地道:“唉,一个胭脂盒要三文冲动了,当时要问清管事的,那次品在哪能买到,一文半就能买一个,想来便宜,也好卖 啊”

小黑子见文箐心思根本没在自己这边,自己一腔热情便好似受了疏忽,不免急道:“我同你说正经事呢”

文箐收回眼神来,轻声道:“小黑哥,我说的亦是正经事啊。你要卖 关子,我可没那个心思。”

小黑子放下盆来,恼道:“我卖 甚么关子了。我自是说好事儿,你不听,我就不说了啊。”

文箐觉得他这性子太急,还动不动就着火,不是少爷却有着少爷脾气,好似他说甚么人家一定要顺着他才是。虽自己说要好好待他,可也不能在这种性情上惯了他,要不然这一路还不对自己吆三喝四的了她这时停下来,发现刚才走神,把拆了棉籽的棉花又扔进原来一堆没拆的里面去了,忙着又拣出来,“爱说不说。”

其实,她这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想想刚才她可是后悔得很,这下子,人回来了,又斗上了。

小黑子本来是气刚下,如今费尽心思来讨庆兄弟的欢喜。一想到可能有钱赚,也能让他高兴高兴,自己更是热情高涨,哪里想到还没出口就不招人待见,就犹如一盆冷水迎面泼来,自是不好受。过来就抢他手上的胭脂盒,埋怨道:“这胭脂盒,反正也买不成了。当时不听我劝,让你快点付钱,你非得在那说三道四。如今后悔也没用了,人家也没货了。我现下说好事儿,你又不听”

文箐怕再为了这个胭脂盒吵起来,也不去与他抢了,只端正态度,一本正经地道:“好吧,我认真听。你说甚么好事儿”

小黑子这时方才乐意了,把玩着胭脂盒,高兴地道:“你不是前几日送了船家娘子一份药膏吗”

“是啊,你不还心疼吗还想着要那份钱,不是么没少听你闲话”。文箐故意白他一眼。

小黑子面上稍一红,觉是这小伤疤庆兄弟揭就揭吧,也没什么大不了。便道:“那个,是我错了。方才啊,她问我:庆兄弟那药膏,可卖 多少钱啊我以为她随口问的,便骗她道:十文一个蚌。结果没想到她说有几个娘子也想要,不过这价格可能略贵了些这都是妇道人家的物事,我哪里好意思再说,就忙回来了。同你合计,你看”

文箐鄙夷地看他一眼,讽道:“你真是好没胆。甚么妇道人家的物事你不好意思,难道我就可以好意思了”

“你不是小嘛又能说会道,比起我来,那些娘子们都乐意同你打交道,自是你去谈为妥。”小黑子理直气壮地说。

文箐也不与他计较了,道:“你那个,十文钱也太黑了。哪里有你这样做买卖 的”

小黑子亦回敬道:“我自是不会。可你,今天不也一样送出去两大蚌壳,哦,是三个呢,就那个势利的管事,你还送了一个那个娘子送了,我没意见,那个粗汉子,对我们也没好态度,你也送要我,我可不乐意。这送出去的药膏怎么也得三两了。一两卖 十文钱,这一坛,也不过七八斤之多,算下来,也只能卖 百贯钞。我觉得一点不高,要是一蚌壳能卖 五十文,还差不多”

文箐听他先报这个价,想想岳州曾婶他们才卖 几文啊真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而且他算帐算得也挺溜地,只怕练练也是一个奸商啊。眯了眼,盯着他,道:“行了,行了,你这是黑帐。只是,你说你也识字,也会算数,怎么就想不起以前了呢实在让人怀疑得很。”

小黑子冷不丁被她这一刺,没了语言,只面红耳赤。过得一会儿,方才想到一些事,自己今天都一直忍着没问,如今既然庆兄弟理直气壮,难不成自己就真亏心亦讽道:“莫要寻我由头说事。你还不一样我现在也想明白了,你当时为何不走长江,改走这里。八成就是想来看看景德镇,我今日见你说那些瓷器,倒也是头头是道,想来没少与人打听这些个。你投亲,是不是亦是借口我就好奇,你怎么说服裘先生的能让他同意你走这条线路”

文箐才不想把自己的心事说与人听,便回道:“偏不告诉你。我投亲是不是借口,到杭州自有分晓,我懒得同你说。”

小黑子见他神情,更觉得自己所言必定都准了,想着他连周姓都是同管事的说起,那自己对于他来说,还不如一个生人呢越发心生不满,怒道:“好就当这是真的那你是个清明的,晓得自己家在何处,不象我可你又为何连自己真名实姓都不敢示人要说我是个不可信的,那袁彬可是帮了你的,你不是同他道姓陆吗如今你却又道是姓周你哪句是实言若是真姓周,你这样躲着避着瞒着一众人,莫不是作贼心虚防外人不要紧,我却是要同你一起投亲的,难不成还避得了我既不将实情说与我听,这不明摆着,你还是防着我那咱们还同什么路咱们都相处这么多天了,你怎么还能如此”

在古人小黑子的意识里,“诚信”是很重要的,庆兄弟明摆有事瞒着自己这个先放一边,可是却是骗了自己,这个就让人无法接受了凭什么你连真名实姓也不说,却大义凛然地指责别人小偷小摸

文箐又哪里会想到这事她不过是想着岳州府的事才假借他姓,自认为这是自己的私事,根本没想过“信义”一词。此时,也未听完,已觉得自己被人窥视了,本来一直在心里劝诫自己:不能生气不能生气的,可是任谁被人戳着遮盖伤疤的纱布,都不会再平心静气于是亦不高兴地道:“你不也老疑心别人么你要不猜疑,怎么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休得说我,我看你才是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