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坏了亲戚家的生意,否则倒是得罪沈家了。一时之间,也不赞同周玫的这个主意。
周玫因为徐家某些旧事缘故,不喜文箐姐弟。可是见大嫂雷氏对文箐偏爱有加,平日里自然不好指责,偏偏自己每提一个意见,她都给否决了,很是没面子。此时得了文箮关于价钱的这个话题,便毫不留情地大肆就这个价钱,做起文章来,说起了风凉话,甚至于有些刻薄。原话是:“文箐怎么半点儿不像咱们周家人人家是熟人,来讨要一两盒,她竟说到这一盒值多少钱,也太钻浅眼了。哪里还顾念人情,便是当年沈氏也没她这般的”
这话说得,粗听是指文箐不懂人情,铜臭味甚重,不像书香之家的子女。可要依周玫的办法,那也不能夺了沈家的生计不是雷氏不好直言反驳才归家的大姑子,只勉强笑了一下,道:“她年小,虑事不周也情有可原的。同文箮提及卖药膏一事,也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又没说自己真要去卖。”
雷氏这些年虽有月例,只是却不如二房多,她子女众多,平日里不管钱财,随京侍候周叙夫妇,都是魏氏把持家中钱财,她想谋个私房,那也是不可能的,长子求学,平日里也需要与一些同龄人来往,虽然有些月钱却仍不足,自己只好贴补于他。幸而文筵也懂事,并不去过度花销,懂得节俭,这才没让她捉襟见肘。只是做母亲的亦是有些私心,文筼和文笒渐长,嫁妆也要准备,总想给女儿多办一点私房,日后好在婆家过些宽松的日子。偏偏自己随了魏氏,没半点儿其他来源,头面上的某些物事,看似好比二弟妹来好些,其实内里真正是半点儿盈余也没有。
此时听得周玫提及沈氏,她倒是真希望自己是沈氏,可她偏没那个勇气,不好同魏氏提出来:涨月例。
在文箮嘴里,提及文箐笑话说的这药膏卖得多了,可以予一干姐妹们做零花。雷氏倒是没想到文箐真分钱,所以也没图这个,只是作为女人,居家过日子,免不得听得铜钱响叮当,便也会算了算,已清楚数目。就算不过几十文一盒,只一盒十来文,要试卖得多了,依上次家里来客所赠,也有上百盒,便至少一千文还多,当得上自己几个月的月例了。篇这笔帐谁都没注意,她今日一算,为这个数字咋舌。若是她晓得沈家已经几万钱进帐,不知是不是舌头便会吞了。
魏氏因文箐姐弟在自己寿筵当天给自己增了脸面,很是欢喜,还特意给他们姐弟一份赏。如今听得女儿关于周家子女不宜贪图钱财的话语,却是极为认同。对雷氏道:“她要是真卖药膏,传开了去终归不好,亲戚朋友来讨要,人家心里会计较,给钱也不是,不给钱也不是。”
周玫在一旁搧风点火道:“姆妈说的甚是,她卖药膏于那些不熟悉的人,人家免不了猜想:难道周家的大人不会照顾她,竟要她卖起药膏来换钱过日子”停了一下子,见姆妈若有所思,便继续道:“她先时归家途中,我们都说是不得已,只是如今既已归家了,好好的一个女儿家,难不成还要抛头露面去卖药膏这哪里有半点儿规矩的莫说她一个人的名声没了,只连累着文筼还有其他一干姐妹的名声,说出去,谁个颜面都不好听。”于是接着说起某家某户女儿如何如何不好,失了妇道,连累得她一干姐妹如今不好寻得婆家。心下便担心文箐若是如此,那自家女儿徐妍与徐娇莫要也被受累。
魏氏被她这一点拨,寻思过来,也更不是滋味。认为文箐比沈氏还过不如,太算计钱财了,需要她改过来才是。偏偏周叙近日夸赞文箐姐弟,时而便把文简招至身边,显然十分在意他们,甚至其态度比对亲生的孙子还明显,言谈之间甚是嘉许。对于外孙女徐娇姐妹弹琴娱乐一事,周叙听得其悱恻之词颇多,也免不得道了句:“乐之为助兴,莫要缠绵其中。”周玫很是不高兴,也与母亲魏氏提及这些小事,魏氏虽畏周叙,只是心理也免不得存了些疙瘩。
此时正色对着雷氏道;”她母亲不在了,我瞧着李氏与邓氏不可靠,亏她们二人还是人家亲婶,半点儿不上心的。昔日你与沈氏交好,你且多去串串门,指点指点文箐,莫要让她做出有损名声的事。”
魏氏说归说,她说周家是书香门第,子弟不该在乎金钱。可是人啦,苦出身的,焉能真正不在乎钱她自己是不起屋,可是二房周复为他们长房盖的屋,最终也是住进来了。当年周叙兄弟分家,因庞氏带来嫁妆,随后几年逐渐让周家有了大的产业,于是她也按律分得了。
要是说起来的话,人家娘家带来的,她好意思分一半去文箐后来听的庞魏妯娌旧事,第一个感觉便是这般。只是后来真正读通大明户律,知晓女子的嫁妆医进入夫家,便不能算是私房,只能入公中,故而分家时,均分也是说得通的。想到以前珍珠衫中蒋兴哥休妻却退还三巧的嫁妆,那也不过是小说,美好的愿望,不过是人家后到一点罢了。
既然文箮隐约提出杭州沈吴氏卖膏药一事,魏氏有些恼。人一恼起来,就容易生怨言,所想之事,便有失厚道。比如,她自己不让文箐卖药膏,可是文箐让舅姆卖,这便是让沈家发财,文箐是私拿主意,半点儿没同周家人商量,就这么帮着外家。而且,凭甚么是文箐的方子,就让沈家得了便宜。这些话,她说不得,不过是继在心里。
人就是这么矛盾,自己怕被人说三道四,前怕狼后怕虎,于是不愿出头做的事,偏偏有人做得十分顺当,于是便起了计较之心。
彭氏听了女儿说的药膏价钱,本是聊天不经意里带出来,想到女儿的目的不过是证明文箐当日所言果然不虚,这玩意儿还真能卖钱,可是待听到大嫂与大姑子还有魏氏的话后,便在一旁不声不响,只是示意女儿莫要再多嘴了。回屋后把文箮说了几句,让她莫要在中间传些不该说的话,文箮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失,竟让四妹平白被大姑说成那般,只点头应了母亲的话。
可是,后来有些事,却不如魏氏所想。当然,这也是日后才知。文箐让陈妈在外头作药膏谋生,没想到因为周家的广告效应,很快这事,便有同于杭州杨婆子的嘴头功夫,陈妈在正月里,也赚得千贯钞不止。及至二月春暖大地,终于没再做了,只是这么一来,文箐是信心百倍,要是以此来算,往后过年的零花,那是半点儿不愁了。
这些都是后话,只说雷氏得了魏氏的令,很是慎重地执行。次日便来了文箐屋里,与她说些人情世故的事,文箐也喜与这个大伯母打交道,听她说些母亲周夫人的一些往事,又向她讨教一些礼尚往来的问题,多少也算是真正领略一些古代的人是交际。
对于魏氏责令她在屋里反省,不得自行在家卖药膏一事,文箐笑瞇瞇地对雷氏保证:自己绝不公然叫卖,亦不像熟人亲朋说及药膏的价钱,但凡他们所需,自己尽力做来便是了。
这话深得雷氏喜欢,认为大姑所言实在是太苛责了,人家文箐还是识大体的。她却不知,文箐既得了三舅姆的几千贯钞,这几年的生计都不发愁了,自然不会逆鳞明目张胆地在周家后院里做自己的营生。这回,文箐倒是庆幸起李诚与陈妈都在外头了,幸好没跟在身边。
雷氏来打探文箐,长房的那些女孩也连带着来同文箐聊天,问三问四的,文箐就只拿这些打发时间。其实若是一件事,被反复问得多了,并不是通快的事。可亲人之间,人家一番好意,却推拒不得,耐着性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同她们说些旧事。
文箐的日子眼看着好过了,可是有另一个人原本平静的生活,却是又起了波澜,那就是邓氏。
正文 第197章 笔筒竟演变为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