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的物事在敲打自己。
周同看三哥的眼睛有些闪躲,道:“我就是想让三哥现下帮我查查这事儿。二哥的扇子,这落款的字可是前年春节才制的,就是二哥出事那一年,怎么就落在定旺他们手里了”
周腾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查这事。寻思起来,二哥前年春节制扇,那扇子便是二哥的随身遗物,去年二哥的灵柩才返乡,这物事想来不会外传,怎么就在定旺手上了”既在他们手里,怎么舍得吐出来,反而送予你”
周同本来就想提及这其中具体原委,还想替邓知弦遮掩一下,如今见三哥心思转得快,晓得也瞒不住了,只好同他说起这其中的原委。周腾很是恼火,道:“我早就说了,邓知弦年纪轻轻,便沾惹上嫖赌,必是个无底洞。你说,你有这么一个内弟,成日只会算计你,你却对他还这般费心费力,来日”
周同游着三哥发泄,过后,方才道出自己疑惑的一件事。”三哥,你当日是闻讯便与周盛去了岳州。可是,我却还记得当日二哥二嫂的灵柩才至家,家里下人都忙着搭建灵棚,烧香祭拜,可周成那一大家子却闹上门来,差点儿引起走水。”
周腾彼时不在家,自是不晓得此事,便问道:“这与扇子有什么关系”他本来心里想到,是不是陈忠作了监守自盗的事,可是一想到这物事落在定旺手里,那必不是陈忠所为了。
“只是那一次火灾后,却是陈氏夫妇带回来的箱笼,便被毁了好些个三嫂难不成没同你说这事郭良今日从方氏那里知晓的。文箐归家这半个月了,当日的箱笼,三嫂一直没给”周同有些事,想想还是没说出来。比如二哥给徐氏画的一幅画,自己在为二哥二嫂置办些明器时,想着这幅画陪葬,只是考虑到二嫂的棺柩,犹疑不决,没想到,过一日就不见了,后来问起来,郭良也不太清楚,都只是以为当时人手太乱,或许就同其它随葬物一起了,如今这画,除非开棺,否则谁都不晓得是不是被人混水摸鱼去了。
丁氏在门外偷听些话,传于邓氏。邓氏听了脸变了变色,没想到去年的事,今年竟然有人查起来了。严氏那时来闹,闹着闹着,满院里都是人串来串去,不知为何就走水了。当时运回来的箱笼只是临时找了个小屋存放,还没入库,失火的地方正是那小屋旁边的几间屋子。记得那日走水之时,自己听得文筹去找知弦,生怕他们遇险,便亦寻他去。没想到却是发现知弦后来邓氏以为是弟弟所为,把他狠狠一顿训骂,邓知弦很是无辜,道自己当日见门窗都被救火的人打开了,箱笼也被人砸开了,自己不过是在屋外捡了些物事,离开后,真不晓得。邓氏不知该不该听信弟弟的话,但她宁愿相信弟弟真是冤枉的。
眼下听得丁氏提到男人们要清查这事儿,她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道:“你快出一趟门〞媪个人去叫文筹的小舅来,说我有急事问他。”丁氏走了,邓氏却又想到一桩事来,就是那幅画。
邓氏如今对文箐姐弟十分在意,就是见着了周同盯着徐氏的画像时的眼神,故而将先时三嫂递过来一些风言风语终于在那一刻全部证实了。
话说彭氏回到自家院里,越想越搓火,便忍不住在魏氏面前说起这个事来。
周玫在一旁初始听得几句,先是嘲讽文箐,不过是一个小物事,却闹得满院不安,直道是小气。只是待听完全部的,便满脸的讥笑道:“二房这是有内贼啊,偏连累咱们一家子差点儿得了恶名。真正是家贼难防。姆妈,我瞧这事,可得好好查查才是。”又说到了邓氏向来顾娘家,有那么一个弟弟,还能好得了言下之意,就是一切皆指向邓氏了。
可是她的话才开了头,彭氏却想到前年二淑去世,摆灵堂的时候,二叔那边也是人多闹个失窃一事。结果当时有幅山水画眉被偷走,却是掉在地上。偏掉的地方正是陈管事带着文简睡的门口不远处,于是怀疑陈忠的种子当时就埋了下来,周鸿夫妇灵柩归乡时,于是大家质疑陈忠谟财。
彭氏想到此事,便提了出来。于是一个两个回忆,巧的事那日,与陈管事文简他们一屋之隔的,睡的正是邓知弦
这下,前程旧事,全部勾连起来,魏氏大叫一声:“这是贼啊”
这还了得没一会功夫,竟传到了周叙耳里。周叙听得这事,涵养再好,也怒了,急得让人去找周腾周同两兄弟。
周腾昨夜方才查清,那日周定旺他们趁人火之际,众人救火,他们却是窜到了隔间去抢文箐的箱笼了,自然是被人发现,于是只裹了些物事,就给吓跑了。一大早来与四弟说这事,然后不可避免地因为折扇一事,提到了邓知弦,最后又绕到了周同这几年的花销。前年他早就嫌四弟花钱太多,只是没查帐,只是特意将跟随的小厮遣了。只是这一查帐,很是恼火,发现四弟娜出去的钱超乎了自己的意料,不得不直接了当地说起这事。”四第,你是没打理家业,不知这前才来之不易。若是如此,不若你接手一个庄子,亲自打理了,便也能知晓为兄的苦处。”
这话,好似只是简单的分出一个庄子与周同,周同一愣,随后三哥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他明白,三哥是嫌自己花钱多,是要算帐分清债务了。隐隐约约间,便提到了分家。周同道:“这些外务,三哥像来熟悉,我接手过来,只怕是越帮忙越糟。我也晓得自己身无长物,如今只待腿好些,且在县里找工,看能否谋个教职。”他说出了这一年来他能想到的挣钱的法子。
周腾也没想逼迫他,只他一提到腿,便使自己没法可说。于是两兄弟都苦着脸,对坐无语。
周叙派人来的时候,方才打破这沉默。只是兄弟二人没想到被叫过去,就是周叙狠狠地训了周同,道他养出来的内弟竟是一个惯贼这话吓得不仅是周同发抖,便连周腾亦是给吓住了。
周叙却是将周复去世那次失盗的事情来质问他们,周同哪敢与伯父顶嘴,哪敢反驳,是不是邓知弦所为,如今皆因一个笔筒而再也无法替邓知弦求情。只是不停地认错,待周叙气稍微消了,才说这事必须要找邓知弦来查证。
对于二哥的箱笼被人盗了的事,周腾兄弟俩忙将前因后果说出来,只道是定旺他们所为。
周叙听了,亦是十分吃惊没想到弟弟院子里出了这些事,竟是瞒着自己方要差了大儿子二儿子去找周盛,还有定旺,只是话才出口,却想到这只凭邓知弦所言,只怕对方会否认,于是又让他们先莫要质问,只是去细细打听。
周叙对于这箱笼竟没有好好保管,指责了一番,一次失盗是疏忽,连着两次丧事皆失盗,这就是涉及到李氏掌家不善的问题。言下之意,这当家主妇要是做不好,那就换人来当当。那还能换上谁
周腾一想到这问题,免不得替李氏说一两句好话,差点儿便将邓氏做当家主妇更是不妥,邓知弦要是晓得姐姐坐主了,周家钱财还不大半改姓了当着四弟的面,周腾这话没直接说出口,却是说出些顾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