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不为过,诗北风氓中有一句:匏有苦叶,济有深涉。故此,涉即为渡口。家宅有新屋,渡口或埠头有新船,两者皆说得过去。”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她这番话,文筜听得半生不懂,文菁听懂了七八分,但是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平时在人前少言寡语的周珑自己与她相处两月有余,却是不晓得她竟是通诗书这让大吃大惊:深藏不露。
注:关于“涉”与“步”确实是古人也有过争议,宋时认为那古本中有“涉”为错字,当为“步”,欧阳修也认为以“步”为准。此典故得来,为宋人陈长房笔记步里客谈。只是个人理解涉、步皆可。一文钱所感,如有误,请文史专业的加以斧正,权作一笑。
正文 第234章非是鸾言鹤信
玄妙观一行,令周家在苏州一时扬名。苏州官场上,众小姐口中流传了两位周家小姐学识才华过人,其中长史大人家中一位饱读诗书,一朝惊鸣于官家小姐面前;一位聪颖大胆过人经历坎坷。
前者自是指周珑,后者则是说文箐。
而作为当事人的周珑归家后,面对着文箐的疑问,便道:“不过是以前无聊时,到得父亲书房里捡了些书看而已。至于赵小姐那个问题,也实是凑巧见得宋人笔记罢了。”
文箐疑惑的不是这个,而是她瞧得这么多书,可家中没有人提及,连陈妈都只说小姑姑是个读了点书识家通理的,并没有说她读得许多书当然,陈妈与周夫人在外多年,不可能对家中人时刻关注,尤其是周珑这人,真个是不声不响的。
不仅仅是文箐惊讶,李氏与邓氏还有长房的女人们都大吃一惊。雷氏本后悔没让文筼去,只是后来知晓周珑大出风头后,倒也没说甚。魏氏那边却是疑神疑鬼地道:“她怎么晓得这些的谁个教她的”
文箐也在问周珑,周珑仍是八风不动地淡淡道:“幼时十分喜哥哥们可读书,大姐便教得我写名字,在家中偷偷地听四哥先生给他讲解。后来父亲归家见我习字,便也偶尔指点一二。彼时你不过二三岁,我见着你,还曾教过你一句诗呢,你顷刻间记得,爹便是十分高兴,着意教你识字,偏你那时顽皮,不肯多学,一待学向一两句讨了爹高兴,转头就是逮猫追狗上树捉鸟。可恼地是,你每学一句便是几日不忘,让爹又气又高兴,只道浪费了这么好的记性”
说到这里时,周珑脸上带着淡淡的羡慕神色。
她自己是习得了字,便偷偷地从书房里偷书看。一本接一本,先时不求甚解只图多认些字,渐至后来认认真真地看。她记忆力并不差,只是缺了没有好老师,周复与她也并不亲,再加上不是父子关系,又是庶女,终不能日日见面,便是想问也问不得。好在是周复看过的书,都有注解,她看得慢,看得多了,也渐能体会一些。后来,姨娘晓得了,却是叹气不已,先时倒也不管,到得文箮那等年纪,便加以管束,只道女子习得那多书,终究不是正途,身为女子,不会家中各项事务,如何过日子如此,更是偷偷地看书,不敢在人前提及。直到父亲去世,周同握了钥匙,锁了书楼,便没法再去偷书。
她有时觉得自己是一颗尘埃,或是墙边一棵草,无人问津,除却姨娘以外,家中旁的人都顾着自己,谁也没个心神来管顾她们娘俩,稍有点儿心思的不过是二哥这一家,却也离家上任。
大姐那想必是指周珍了。听说嫁到了北地去了,老太爷入土后她亦归家了,故与文箐姐弟没见着面。文箐问道:“那您今日怎么在赵小姐她们面前”
周珑起身道:“今日我发疯了罢。”
她心中难过,一想到文筠可以那么说自己,自己却要顾忌吃住而不能对她如何,又思及今日若不是她闹脾气,自己又怎会在园中受任弛的戏侮文箐说的没错,”靠人终不如靠己。”平时自己忍耐惯了,连小一辈的也不把自己瞧在眼里,终究是人弱被人欺。
她到得自家屋里,却见得姨娘一脸肃穆地瞧着自己进门。她有些小心地唤了一声:“姨娘”
方氏神色没有半点缓和,道:“平日里我没少教你忍,这么多年你也忍过来了,为何今日你却是”女儿进屋前,她一肚子话要讲,如今真个见了,又觉得不忍责备。
周珑走过去,把头埋在她怀里,闷闷地道:“今日是女儿冲动了,再不会了。”
方氏道:“有此一遭,便已将名声闹将出去了。那些个大家小姐被你比下去了,焉能不在背后说东道西。此后你一举一动,自有人关注。你还未定亲,这可如何是好啊你这是唉”其中,”搬起石头砸自己有脚”这一句,终究是没说出口来。”我教你识字,不过是想让你学着你二嫂一般,日后能当好家,不因为庶出被夫家看轻。这此年你偷偷看书,枕下,被子下都压著书,我哪会不知不过是不曾逼迫你罢了”
周珑只趴在她怀里,低声道:“姨娘,我晓得你这是为好。只是,这么多年你教我莫装扮姿容,莫在刘姨娘面前显山露水,莫在爹爹面前同哥哥们争宠,我自是省得。只是千忍万忍,却只让人觉得我是那软柿子,人人都可以来欺负,我”
方氏抱紧了她,摸了摸她的头,道:“可是又有人说你了不过是今日出一次门罢了,日后再有热闹,咱们自是不前去变好了。”
说得几句,她自己却是开始掉泪,道:“是自己不好,若不然也不至于生了个女儿,却是庶出,要瞧人脸色。
周珑知道自己让姨娘担心了。便克制着心里的悲怆,起身抬了头,挤出笑来,道:“没有人说我。今日那些官家小姐,她们又不曾晓得我,不过是她们瞧着文箐小小年纪,却夺了她们的头筹,看文箐不入眼,连带着对咱们一家女子都有些挑剔罢了。可我们也没让那些人占了半点儿便宜。”,
方氏想到心事,仍然难以放心,对周珑道:“且再忍一忍。你上次不是说文箐有心要修那宅子了吗一待咱们搬了出去,我便着人替你寻户好人家,想来那时也过了孝期,有姨娘为你作主,自是不怕”
她一想到,如果这婚事若是李氏或邓氏来主持,不知又会如何,谁晓得将来女儿的夫婿是谁免不得就心惊肉跳,只盼着搬了出去,自己便好替女儿作主。
周珑一待姨娘走了,只觉浑身乏力,待小月打好水,遣了她离开,脱了衫子,露出左胳膊上青青的印痕,没想到,孙家少爷人瘦,力气却不弱,自己真个被抓伤了。
她叹一口气,便滑入水中,捧了水在脸上,好一会儿,方才将手放下,脸上流淌的也不知是泪还是水。
孙豪最终与任弛之间,打了一架结束。孙豪鼻青脸肿,当然任弛也挂了彩,二人打完后,骂骂唰唰地尤不心甘。
江涛拉住孙豪道:“孙兄,你家起复一事,不是还要想找他娘舅吗如今要求人,便是再大的委屈也得吞了,怎的就忘了这事”
孙豪一把推开他道:“我求谁也不会求他就他娘舅,也不过一个阉人,还能如何”
江涛也没好脸色了,不过转眼间又露出笑脸,语气十分缓和地道:“今日一事,孙兄也太急了些。如今任弛那边只需去一查,便晓得是周家你又抓了人家到一旁说了一番话,这事,谁晓得他那厢是不是会拿此作文章你莫恼我,彼时我也就是”
孙豪没了主意,要脾气道:“他待如何光天化日他调戏良家女子,说到哪里也没道理,我怕他作甚他要查便查,大不了我便先去向周家求亲,瞧他还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