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文箐对她那般好,她却不怎么领情。幸好她年长,不日嫁了出去”
华嫣被姆妈这一说,吓得有点儿目瞪口呆。“姆妈是说,大姐不喜箐妹”
沈吴氏道:“闲话莫说了。反正你大姐出阁在即,你表妹进沈家门还得几年。你大伯母喜欢文箐便是再好不过,尤其是你大伯是十分喜欢你表妹的。”
华嫣为表妹抱不平:“箐妹哪处做得不妥,大姐竟要挑刺”
沈吴氏想了想,也没太想明白,最后只道:“人不可能得了所有人的欢喜,十人中得九人心,便已是不错了。”
不过,不喜文箐的人,此时又增加了一个,那就是邓氏在中秋节前回到了苏州。
邓氏回苏州,说的是离家近两年,十分想念家人,正好回来过节,且周腾那边的差使年底若能完成,小西原先定的人家,年底要成亲,故而先赶了回来。
李氏本想上午去自适居的,邓氏一归家,打乱了她的计划。在院子里,瞧得邓氏神色并不太好,比自己当日从北京回来的脸色还要差,好似大病了一场,形容十分憔悴,以前花容月貌,此时便似雨后花瓣零乱。“弟妹身子这般不好长江东下,顺风顺水,怎的赶得这般急”
邓氏勉强与她过了两招,不战而退,借口晕船得厉害,将要送给各屋的礼物吩咐丁氏送去,自己则病恹恹地躺下了。
李氏越发好奇,瞧了眼余氏道:“这怎的也不象当日出门的她了。在长沙究竟发生甚么事了”
“我去问一声小西,不是说她回苏州是为着出嫁吗”余氏寻思着哪个会轻易开口。
李氏提醒了一句:“郭董氏那处,莫忘了”说着,予了两样小物事于余氏,着其好生打探。
文筜那边不计前嫌地去找文筠,发现文筠亦没精神。倒是文筹归了家,很是兴奋,一进门就找文简与文笈,却从文笈口中得知:四姐竟从宅中搬了出去。他很是惊诧地问:“为甚么”
文笈当然不好意思说出事情真实原委,只好将家中统一的词儿摆出来:“喽,四姐在阳澄湖那边建了宅子,他们有时住那,有时也过来上上课。”
文筹拿着给文简的礼物,问文笈道:“咱们甚么时候过去瞧他呢”
文笈见他离家两年,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文简,倒也没吃味,这次却是大大方方地摆出兄长的姿势来,道:“八月十五之前他们肯定要过来的。中秋节大家一起聚呢。你在长沙可有甚么好玩的”
余氏那边倒是很快地问出消息来了
初时,周邓氏到长沙,自认为能见识王府风范,很有几分意兴。可是周同无官无职,不过一小幕僚,做些文职,却又要写字刻书,又是老夫老妻了,自是无时间无心情陪她花前月下。旁人也就初始一段与她打了些交道,可她又没有私房钱,连那些首饰早先被当光了,去长沙时还是周同重新为她置办的几样,开始风光了几个月,转瞬就发现钱财上吃紧。事事不顺,便对周同这差使又有些不满,夫妻更加不和。
小西现下早就成年知人事了,周邓氏曾也一度防着小西,生怕她与周同有个什么春风暗渡。小西倒是知规矩,而周同更是守本份,两人之间未曾有过分毫不妥之处。只是,今年春,周同在襄王府,却是见得一歌妓,较邓氏尤甚更象昔年徐氏,某次喝多了一时就有些没把持住,好似有些动了情,写了些诗词。这风流人物之间,略当作佳话一场,自是传扬开来。襄王是个大方之人,见他们二人郎有情妾有意,便笑着送了美人与周同。
邓氏这泼天醋自然发作了。在那里暗中闹了很多场,闹得夫妻情分都渐无,周同与歌妓初时多是琴棋诗画往来,若说是情深相许终身倒还未至其境地,且周同也不是似周鸿当日那般能为情豁得出一切。只是此事经邓氏这一闹,却让其他人皆知,差点儿扯出徐氏这一段往事来。周同大怒,再也无法忍下邓氏这般作为,立时遣了她归家。
邓氏伤心不已,一路上哭哭啼啼,吃不着睡不下,怨声载道。
李氏边听边捂着嘴乐道:“瞧她当年离家赴长沙时,趾高气扬,得意非凡,目中甚是无人,一副品衔夫人之态。我还以为再见之时,她来个衣锦还乡,原来再进门时,却瞧得落汤鸡一只”
笑完,摆弄着邓氏送过来的礼物,不太看得上眼,随手便扔到了一旁,嫌弃地道:“你这四奶奶,如此物事竟也拿得出手。两年没归家,就送这么个不值钱的物事与我。我还不差这点子钱买个玩艺儿,不如不送呢。”
“四爷在王府的差使,只怕是薪俸并不太多吧。不知刘姨娘归家时,当时于那边留了多少钱。”余氏的意思很明显。
李氏听到这话,想想亦是笑了。对于邓氏来说,刘氏掌钱自然那八条手指缝必然是闭得严丝合缝的,哪可能会漏下钱财予邓氏可想而知,邓氏在长沙必然是短钱财,要巴结王府的那一干人,迎来送往,缺了钱财如何打发没钱财,没交际,怎可能如意得了她在心里又暗笑了一阵,复又八卦地问道:“那歌妓,四弟年底总不会真带回来吧”
余氏没接这话。只是,四爷非官非职,想要娶妾,这是不可能的。歌妓要真来周家,只怕陈年旧事又得掀个底朝天。到时,可有得热闹瞧了。
邓氏这边装病不出,李氏对其在长沙的事连猜带蒙,暗中嘲笑一番后,道:“今日早点吃了中饭,下午便去自适居,顺便通知文箐,她四婶归家了,中秋节也要到了,一家人该团聚了。”说到“团聚”二字,她格外的强调。
自适居,李氏记得那一年暖房的时候来过,然后就是后来雇范家小五来过,在她印象里,自适居远不如周宅大气。只是,从范家小五嘴里听说的一件事,加上周腾的话,着实让她有了些不安,决意要查看一番。
车还未到宅门前,就听到自适居中几条狗吠成一片,吓了李氏一跳,问余氏道:“那一年来时,不只一两条狗吗现在听声音,怎的是一群了”
余氏也不敢上前去,只着车夫去叩门,生怕院门一开,几条恶狗蹿出门来。
文箐家的狗确实养得凶恶,有两条狗还喂些生肉,就是为了防贼。此时一只狗叫上了,其他狗闻声亦连连吠个不停。宅门开了,范家香儿见得余氏在车头,立时呆了一下,还是余氏叫道:“快让那些狗莫叫了,吓煞个人”
香儿跑进去,未几,不闻狗吠了,只听得她在院里的脚叔声,与若有若无的“三奶奶来了,三奶奶来了”。宅内,范陈氏闻声,慌张地跑了出来迎接:“三奶奶,甚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快请进快请进”又呼喝着儿女,赶紧将宅门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