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八下,一时喜,一时忧,一时没了希望,一时又给点光明。
邓氏在她临出门时柔声安抚道:“你好生做着差使,我自不薄待你。这些年,你四爷可是不少打赏你家男人。”
这提醒了郭董氏,只要郭良还想跟着三爷,那她就与邓氏必须绑在一条线上,她得为邓氏着想。郭董氏自然点头称谢。
郭董氏觉得自己好象郭良说过的交战国家的使臣一般,只可惜她现在有点“身在曹营心在汉”,却又不得不帮着邓氏说话,可又更不能得罪了文箐。心里便备盘算着如何讨好文箐。
文箐最近觉得事儿很多。冬天来了,绒衣在加紧制作,却仍然是有些供不应求地感觉。另外,吴员外那边又要了几十件。文箐觉得绒吃紧。有心控制数量,以免卖得多了,价格便下降了。另外,今年她已不让褚群跑南京了,毕竟离得有些远,来回耽搁时间,而且绒衣一事在周宅过了明路,如今敢不怕周家人说闲话了,便让褚群中秋节后,开始在苏州售卖。
可是,此时褚群却是告诉她:“小姐,苏州城里也有人卖绒衣了。价格竟是比着咱们,每样儿少十贯。”
文箐一惊:这意味自己想控制量也不行了,必须得尽快提高市场占有率,让自己这个“霓裳羽衣”牌子使更多人知晓才是。同时,一旦有另一家也做这个,并且比照自己的价格,那么有可能会要拉到价格战了。
虽然这一切都在预料中,可是这么快就被人追赶着,确实也有些紧张。“可知晓是哪家对方卖得多吗”
褚群道:“许家。我也是方才听我那外甥今日去送油时听得这消息,他赶紧便来告诉我,听说对方是在七里塘那处开了个小铺面,不大,卖了多少,却是不晓得。要不,我让人好生打听打听”
文箐思量了会儿道:“此事我也想过,倒不是意外。只是那许家,可是当日与我家在些干系的许家”
这事儿褚群不太清楚,周德全却是晓得,点了个头。“方才我亦问了此事,他既是比着咱们价格,只怕是来者不善。”
褚群没想到许家与周家还有别的渊源,既是对手,短兵相接,自然是避让不得。“要不,咱们也降价”
文箐直摇头,道:“不,不能降价。”
褚群有些不解,毕竟这一件绒衣得利甚大,降些价格,多卖些,自然就赚回来了。
文箐道:“这价一降,因为获利较多,他那家必也不相让,必会跟着再降,如此一来,我们两家都降,最后,一件获利甚少,而绒量有限,最终是损人不利己。”
褚群一听,立时道:“小姐真正英明,反倒是我,所虑不全,急于一时,并点犯错。”
文箐道:“现下慌不得。这绒衣,既是我们制得出来,他只需买上一件,拆开来,便晓得其中内容,想当然也能制得出来。兴许,其他人过不了多久,亦做得出来。”
这正是褚群担心所在。可是总得要有个法子才是啊。
文箐却道:“且让他卖去。价格莫与他拼,褚管事只需差一个人去他店里细瞧瞧绒衣所用布料,若也是与我家一般无二,那么,买上一两件回来再说。”
周德全道:“小姐,食肆既然缺厨子,莫不如将那铺面改成绒衣铺子”现下,这边连个铺面也无,皆是雇的针线婆子走家串户在兜卖,卖一件也得给人家抽成,这获利并不比开铺子强。而开了铺子,则是更能让自家绒衣多些客人,也算是正经营生,不被人小瞧了。
文箐皱眉,咬了咬牙,拇指下意识地又去摁了下嘴唇,缩回来,道:“鸭的话,前些时候,褚管家与那些酒楼食肆谈过后,可有准信”
褚群一脸为难地道:“自是谈过,找了十来家,只有六七家应允要的,价格可是有些亏,还不如在市场兜售,可加总起来,一个月他们也才需得三十只鸭”
太少了鸭卖了,就没有绒毛,做不得绒衣。
如此一来,食肆还得自己开。
周德全还是十分担心地道:“小姐,咱们开食肆,全卖鸭,可是能卖掉”
这是个问题。总不能按凭空想象开了食肆,就一定卖得好。
文箐道:“前些日子,我让杜家宰了十多只鸭,找了沈家珊表姐,着叶子跟在她店里现做的香酥鸭,在她酒肆里试卖,花了三四天,倒是全卖光了。”
以这个速度,自己全力卖鸭,自然比人家酒楼偶尔卖一只两只要强得多。如果再有几道别的菜,一旦食肆开得火了,那一个月算起来,五十只就完全可能,再加上送到其他酒楼的,以及市场上卖的,一个月下来七十来只完全可能。
可是没有自己的铺面,很多事都不便,比如,褚群提出一件小事来:“小姐,没铺面着实是个麻烦事。那些婆子虽然尽心兜售,可是毕竟一件衣衫拿来拿去,时日一长,皱皱巴巴,有些污秽,最多也不过一个月的鲜亮。如此,大户人家见了,便看不上眼。许家的是自家伙计在招呼客人,绒衣也不用出店门,时时熨烫齐整,边角不卷,客人见了,自然觉得他家的好,咱们家的差”
这确实是一个很大弊病。文箐琢磨了好一会儿,与他们商议道:“十分得力的婆子还是向找几个,让她们专门卖这个,分成自然比现在略高一些;二则是直接将绒衣寄放到针线铺里卖,卖一件则给他们分成一件,卖得越多,抽成亦多。”
文箐这是想借别人的巢孵自己的蛋。
古代的衣架就是一个t字形横木架子搭着,两个衣袖穿过去,撑起来,扁扁的,这大体是盔甲或者袍服类的;日常换用的,则是一个横木杠子,平日里将家子拦衫往上一搭,不使它起皱褶便是。
文箐开始打起这个衣架的主意来。如果是进了人家的成衣铺子或针线铺子,总不能那么放一件,太占地方了,再一个,若是不能给人增色,只怕人家不乐意。可是衣架穿过衫子两袖,下面就一个柱子,自然空落落的,并不立体。
这时,她有了个主意,着周德全再找上回那个手艺甚好的木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