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一问三不知的,恼道:“今日顾不上,那明日后日,过些日子总能顾上吧你且给我记好了,卖了多少。她那边说分成给我,谁晓得是不是真的就一成我又看不到帐”
郭董氏点点头。她出来,打个哈欠,捶了捶腰,想道:“若是这般下去,四小姐那里先头许诺的赏钱也不知会有多少”不论多少,虽是辛苦些,可是比在邓氏面前要有盼头多了。
邓氏从郭董氏嘴里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便想着弟弟既然去贺喜,可有甚么事于是次日捎口信于邓知弦。
食肆开张,文箐生怕有事,也不敢离开周宅,虽然自适居那边正忙着做绒衣,而绒衣现下也开始发生价格战,本也需要她去坐镇。思来想去,绒衣降价便降价,食肆开张一事还是重大。这一停留,就到了食肆开张的第五日。
邓氏来找后帐了,说文笈当日乱说话,“明明那日多赖文筹她舅,是他居中调停,才化解了一次风波。文箐食材没备足,是他那掌柜办事不利,事后又送甚么鹅掌,这不是故意惹起争端吗你们对我弟成见太深,一有甚么事就往他身上扯,这是故意给我难堪。如今连小的都这般鼓舌了”
李氏护犊厉害,道:“四弟妹,文笈说甚么不好了可没半个字说你弟不妥,是你自己想得多,可莫怨怪他人。”她矢口否认当日自己有过指桑骂槐,二人于是抬起了杠。
正争执得难分难解之际,雷氏和文签从京城回来了,并带了一贵客:席韧。
文箐虽有弟弟的提前告知,已略有心理准备,可没想到席韧还真个来了;而席韧那厢,虽也晓得文箐不是周家少爷,而是周家小姐,在当初震惊过后,再次见得文箐女生打扮时,却是呆了一呆:这,这与当日在船上相见的那男童相差甚大也
眼前明明就是一娇娥,浅笑吟吟,眉间羞意流露,双目顾盼生辉,全身不着首饰不施粉黛,盈盈施礼,开口娇声问候哪里还见当初那刻桔灯并义结金兰的兄弟
文筵见他瞧傻了眼,小声笑道:“我家四妹与你也曾见过面,可是”
席韧当时想的完全不是这个,先时不想来周宅,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说出“庆兄”一事,文简央求过,过去的的事不能多与家人提,说姐姐提过有难言之隐,他也君子守信,在文筵面前也是略言,只道是曾在岳州时见过。
文箐也是后来才从文简口中知晓此事,没想到弟弟也机灵,认出了席韧后,却早早地给自己备了后路。可是还是怕席韧追根究底问起自己:当日为何在徐氏自尽时分逃离岳州为何岳州官府说是被人拐卖明明是他们姐弟自己想走
文箐觑得了一空隙,一脸愧意地与席韧认错,道:“席大哥,那一年有所隐瞒,当日确有故意撒谎,其实这事,说来涉及家私恩怨,还请大哥多担待。现下大哥如若想问当日之真相,箐在此,也愿与大哥一一坦言”
这一句家私就道尽了“家丑不可外扬”。席韧见也一口一句“大哥”,显然是顾念以前的交情,当日金兰之义,是自己心血过潮,逼着他结拜,哪想到不是兄弟之谊,而成了兄弟情份。甚么真相一事,事关周家秘事,哪敢再问。只好道:“庆,箐四小姐既认我这个哥哥,我自然高兴得很”
虽然早知对方不是“兄弟”了,可真开口时,还是别扭几分。文箐也听出来了,大方地道:“此事皆怨我。席家哥哥叫四小姐,显然是心中仍有怨怼,不肯认这我这个义妹呢。”
席韧堂堂男儿八尺之躯,竟被女人说成小器,脸上火热火热的,他向来大方得体,如今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等事,应对起来还是失了分寸,不知到底该拿文箐当兄弟视,还是当这下,文箐一声“义妹”总算给他一个台阶,赶紧道:“没,没,那我就叫义妹好了。义妹也只管称我为义兄,可莫要席家二哥哥的,当年我也只有你们兄弟,不是,是姐弟面前当了一回老大。我家小妹可还惦记着你的芫荽汤”
这么一提旧事,似乎谈话也融洽了,文箐笑道:“可莫惦记那个汤,那可不是好事,也只得伤寒了才喝呢。”
这么一玩笑,双方似乎又回到了当日船头聊天的兴致了。
文箐大松一口气,还真怕席韧也如孙豪那般,一知自己是女儿身份,立时就冲动地调头跑了;事后又来追问底细,缠着重回兄弟相处境界,拒绝承认现实。
席韧却心道:“爹当日还说小小男童千里寻家乃胆大不惧事,途中卖酒又窥得其心智过人,如今若是晓得其实乃一真女子,不知又会何感叹”思及此,不由得又想到连爹都认出文箐是女儿身,更遑论自己了。
二人还没聊两句,席韧却被李氏拉住问长问短了。
雷氏归家,先是替自家女儿文筼向文箐道谢,提及文筼家姑甚是喜欢文箐送的那个绒袍。彭氏借机说起了文箐心灵手巧也给自己制了一件背带绒裤,十分暖和。两年没见文箐,雷氏见得文箐又高了不少,眉语间的大方稳妥远胜小女儿文答笒。
待听得文箐竟然开起了食肆,雷氏大惊道:“唉呀,箐儿,开食肆了”周腾经商,原本好好的书香人家走出一个商人来,哪想到文箐又
所以,隔了两日,她拉着文箐聊天时,她的论调与华婧差不多:“家中不愁吃穿,箐儿,你终究一介官家女儿,怎的做起买卖来了”
文箐只好再次将当日的理由说出来,缺绒养鸭之故。雷氏便没吭声,暗里与彭氏道:“二弟妹,这事怎生不拦她家中如今父亲在朝上,她小姑亦在宫中当差,生意做得大了,甚是不妥。”
彭氏道:“听箮儿讲,箐儿这般辛苦,只为了尽早将沈家的债务了结,替沈家将昔日的画卷重新买回来而已。”
雷氏听得这话,道:“若是如此,她倒是有心了。”
她这边安置妥当,叫来文箐道:“你食肆开张,你二伯与三叔都有送礼庆贺,大伯母这边亦是没有甚么好相送,只送两亲贴身之物与你。”便是两只镯子。
文箐哪敢收受,坚拒不已。“如今食肆开张,生意还不错。绒衣也能再卖一两年。侄女也不缺钱花,二伯已经送了千贯钞的礼金,大伯母可莫要再送与箐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