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弯见小姐没说自己,便与关山斗上了嘴,道:“我说关兄,且待菜上得锅来,你就不会嫌碍事了,你是不晓得这个风扇的
妙用呢。”
关山不以为然,自己在厨房挑拣了几道菜,最后眼睛一亮,道:“咦,你这厨房有鹅我今日给你们做两道鹅肉”想想
,自己许久没吃鹅了,又有意想在文箐面前大展身手,于是拿鹅开刀。
文箐在一边细细地瞧他手底下功夫,发现切功真是了得,菜刀一到他手上似乎有个机关一般,想怎么切就怎么切。剔骨就象
变戏法一般,飞快不说,骨出,上无半点肉余,真正是厉害得很。这才叫做高手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关山做出来的是“玉鹅戏莲”“豉荷香鹅”,应范弯要求,又做了一道四方鸭,见还有半片鸭剩下来,道:“你家鸭这么多
,晚间我再给你做一道烤鸭出来,一会儿且看调料有无。”
文箐一听“烤鸭”二字,眼睛就再不离开他手上了。
三道菜出来,文箐一尝,不得不说,人家是真正会做啊,程氏,郭董氏与他一比,两个女人就真正是家庭主妇,而关山则是
职业厨师了。这下,她知晓自己找到宝了,有没有烤鸭,都不要紧了。
她喜出望外,方要开口夸赞,关氏却拉出她来道:“小姐,万万莫要夸他。就你方才嫌弃他,故意说他不好,他才会听你的
话呢。”
文箐一愣,感情自己为了替叶子讨个公道,特地为难关山,倒是无意中使对了招式“那,我怕说得不当,关婆婆要是听了
,可莫往心里付出。方才我就是着急想让关家大伯露两手,给叶子瞧瞧山外青山呢。”
“四小姐,就方才你那一杯水唬住他,甚好。”关氏道:“四小姐,不瞒你说,我还想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能留下他来做
事才好,他家都快揭不开锅了,他自己不去给人帮工,也不许他家儿子给人帮工,可不是愁死一家人”又与文箐略说了一下
关山那要命的与人不相和的性子。
文箐心道:这也个怪性子。自己只能多用激将法了。“可是,我也不懂厨,这张口胡来的话,我怕他识破了,唬不住了。”
关氏道:“无妨,只要他应允的事,他自个儿是绝不反悔的。小姐只需让他答应下来去帮厨即可。”
这么说来,关山这人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个性。文箐心里有了底。回到桌边,见范陈氏与叶子都被关山收服了,连范弯吃得满
嘴油腔滑舌地夸个不停,文箐眉头一皱,道:“四叔在襄王府记录过烤鸭怎么做,只怕会在那边食肆里新用这道菜来,咱们可是
半点儿也没奈何”
关山一听,文箐竟信不过自己的手艺,立时道:“那有甚么我就不信他能强得过我想当年,太祖在位,我家曾祖父在
沈家给他做的烤鸭由此出了名,还进宫给他做的烤鸭。襄王府的厨子再能耐,能比得过我曾祖父我可是得了我曾祖父的真传的
,这是家传,家传”
显然,他再次受不了被人看轻,尤其是其祖业被人否认了,说得十分激动。关氏对文箐点了点头。
文箐还是不放心地道:“唉,关大伯你又不做菜,都说不给人做厨了,如今人家外边名头响的自然是宫里御厨与王府的厨子
。我也是想不通,明明北京处于北地,哪有咱们江南水多,鸭的味道都没咱们苏州好,怎么江南做的烤鸭就不如人家了”
关山受不了地道:“甚么啊,甚么御厨宫味的,我家曾祖父不过是受沈家连累,要不然御厨还不是十拿九稳的事。哼你
们这些小辈的,哪里晓得往事,当年太祖皇帝说烤鸭费火费时,调料繁多,做工繁杂,吃来便是过奢,民间哪敢逆风而上也只能
从俭,再不多做这些我跟你说”范弯劝他喝了些酒,他就越发管不住自己的嘴,一个劲儿与文箐唱起对头戏来。
文箐也不退步地道:“关伯伯说这些也没用啊。说来说去,就是咱们这里的高厨不出山哩,个个都象关大伯一般做隐士,难
怪名头由别人占了去。现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哼,只要我关山出马,没有做不出来的菜你莫说我夸口说大话,我就敢把话撂在这儿”
文箐道:“关大伯是说:乐意出山帮我做菜了”
关山哼哼叽叽的,不接话茬,范弯见小姐眼色,忙道:“关兄,你该不会是怕了我家小姐不敢接这个令吧”
关山受激,道:“谁说我怕了”
众人大笑。
文箐笑着对关氏道:“关婆婆,关大伯已许可了。那我可是得再去催褚群赶紧将那铺面修缮完工好开业。”
正文336 宾朋满座
铺面到手正装饰,又觅得高厨,文箐摩拳擦掌,仍在琢磨着一飞冲天的花样。就在这个时候,自适居来客人了。
先是席父与席韧兄妹。
席父较文箐几年前见面并无多大变化,听了儿子说文箐别有隐情,于是关于文箐以前的事也未加细问,只是着意感激文箐的
帮助。文箐地席家也是满腹感激,说来说去,倒是相互谢来谢去了。
席父从席韧那处得知文箐乃为一女子,也是大惊不已,如今也晓得自己当日要收文箐为义子一念实在是大错特错,尤其是知
晓文箐绒衣买卖做得十分火,又是官家子女,门第有差,是以,对文箐那更是刮目相看。
席柔仍如一朵娇花,柔柔弱弱的,说话声音轻轻喁语,加上有疾在身,更是令见者尤怜。到得陌生环境里,便有些放不开,
在家中又听哥哥与姆妈说昔日的庆哥哥简哥哥是官家小姐与少爷,以前的情份不能多提,于是越发谨慎。九岁的小女孩,这时也
学会察颜观色。
文简那厢知晓席柔来了,很是高兴地来看,见得席柔行动不便,便瞧向她的腿。
席柔坐在轮椅上,长裙严严实实地连脚面都遮住了,明明晓得对方看不到,却是怕这个以前认识的“哥哥”会嫌弃自己,于
是低下头去,眼中含泪。她患病得了腿疾,慢慢地自卑起来。
文简关心地道:“柔妹妹,韧哥哥说松江府那医生医术十分高明,你的腿一定没事的。”
他不提还好,结果席柔就更不敢抬头,只轻轻地说了一句:“谢简哥哥关心。”
文箐捅了一下弟弟,文简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倒是个会安慰人的,忙道:“姐,咱们的兰花开了好多,我带柔妹妹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