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有的是时间,替你在书院张罗一二人选,书院没有,你四叔我结果交了苏州府各县学,咱吴地人才济济,定要为你挑一个好的。”这事儿他大包大揽地道。
周腾也认可周同这话。却是责令文箐作为女儿家莫继续张罗营生的事,开了食肆再不要琢磨其他营生来,免得日后人家嫌弃,耽误了好姻缘。
文箐被周魏氏留在周宅中立规矩,一日三次请安,正襟危坐,一投手一举足无不小心翼翼,悲戚之色装得不能过重,否则又会被周魏氏嫌弃说叨,面上太快乐又遭人怀疑,四面八方都是眼睛在注视自己,大多是同情可怜的眼光,这让她更是如坐针毡,既想这事很无聊,又不能对人说其实自己很痛快,求之不得。
男人们的说法,文箐觉得反正时日还长,可是女人们的看法那是截然不同
周魏氏待姜氏一走,对文箐的交待却是另一番意思了。琐碎零杂,不一而足,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将文箐逐一挑剔了一番。归结起来有几点:在别业需得小心门户,事事务必循规守矩,莫要抛头露面行差踏错,最好能搬回城中避免招闲话,自适居中本不应该留外男,文简读书一事,原当在周宅中与文笈一道,沈家人如今债务清偿了事,手头上略有余钱了,华庭兄弟大可以归其家自雇先生另行教导,或者到周同的书院来寄读
李氏以为姜氏提出解除婚约,文箐受了伤,连叫了几声“老天爷,可怜见的”后,比周同更大包大揽,甩出了大话,道:“你放心,三婶定为你寻一门上佳的婚事来。莫说是常熟,又或者是这苏州城里,但凡整个苏州府的才俊,三婶都为你踅摸一个遍。”她一边说,一边例举了左近哪家公子年岁恰好,哪家少年有点出息,哪家门户相当
听得文箐还没发育好的毛孔顿时宛如成年女子一般她没想到,现实报来得这么快。“三婶,我现下没心情想这些。你要有好的人才,不如推荐给二姐三姐,她们年长,论序也轮不到我”这个借口不知能推诿到什么时候。
李氏撇嘴道:“长房伯母在家,你二姐三姐的事哪轮得到我开口说话的我还不是顾念你是我亲侄女儿,一心为你好。你为以张罗这事不花时间不花精力的,心得死去活来,你却是不领情,真正枉费我一番好意,还不如扔了喂狗,还能让它摇两下尾巴”
文筜替四姐回嘴,道:“姆妈,四姐现下伤神,哪有心情。要真有好的,能好得过颛表哥”
李氏揪着女儿胳膊道:“你以为沈家那表哥之外就再无人才了他会甚么不过是养得几盆兰花下得两盘棋下雨天可能上屋盖瓦晴天可会下地劳作到稻米进仓你四姐嫁到沈家,还不是累死累活替他们沈家操心吃喝拉撒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能拿来当饭吃你说你长这么大了,还不开窍,尽顾着瞧人好看不好看。为母告诫你,那些看似金玉其外,内里无甚本事的人,到时有得你受”
于是接着又说钱啊,地啊,铺子的啊,但凡她开口,只要说得三句话后便是人情,钱债类的。文箐听觉得闹心不已。沈家男人不事营生,这事在李氏看来,最是要不得。连长房周魏氏都不太喜欢,周魏氏想着男人要不下地劳作耕耘,那就该好好读书求个仕途,沈家男人两样都难,自视清高,幸而退了亲。雷氏与彭氏也这么想。沈贞吉会裱画,要么开个裱画铺吧,人家不会这样;沈恒吉善画善书也只作为交际,兄弟父子都是品茶下棋散荡人生,名为修生养性,周家人视为不务正业,修空空之道。
彭氏过了些日子,见邓氏又挤兑文箐,便拉她到自家院子里,将文箮前些日子所选的各家少年郎的情况又再介绍给文箐。
文箐左耳听右耳出,哪想到彭氏还让她细思量,说完还考较她一番择偶的眼光。文箐尴尬地道:“我,我还小吧,还没及笄嗯,等过几年,这些人长大些,才能看得出是否担当起家业来”
彭氏叹气,道:“你可莫学你二姐,先时也说早,早,昔年的少年都被人挑走了,如今这些又看不上,再过一年两年,这里头好的又被人挑光了,到时怎么办来,你只管将你的条件说出来,二伯母帮你筛选筛选”
文箐大骇,被人当作牛头强按着喝水,她避无可避,讪讪地道:“那,要不选个年过二十,有担当的,能打理自己一番事业的,或者二哥这样年纪的生员,到得大哥年纪便是举人的”
她这一半是信口胡言,但要求年纪大一点的绝对是心理话,她实在不想同一个在叛逆年纪里的少年谈什么婚姻,实在是人没定性没法判断来日好与坏。
可是彭氏听她这话后,吸了一口凉气:文箐这样的要求去哪里寻去“嗯这个年纪大的又要事业有成的,箐儿,不是二伯母说你,成家立业,这要有了业,早早儿的都成家了,你要选这样的人物,那”那就是看中的是别人碗里的了。彭氏这话没说出口来。
而要选后者这般人才,只怕魏氏早就替文笒张罗上了,哪还轮得上文箐。比如商辂,人家就愣没看上文笒文箮。
文箐淡淡地道:“象义兄那般人才即可。正是二十郎当岁,开始奔波自己的产业,不是十分靠家人,自己打拼”
她不说还好,一说彭氏就伤心得不得了。彭氏就是看中了席韧这些,偏还被文箐说出来,奈何魏氏说自己好钱财贪图富贵,又怕席韧是外来客想借助周家的势力发达,有所顾虑,不许同这样的人家结亲。
雷氏倒是没催文箐立刻下决定,安慰道:“箐儿,不怕,苏州不城,还有北京的”周珍要是晓得沈家退亲,定然不放心文箐姐弟的,只怕会在京城亦可以帮着寻摸。
文箐冷汗直冒。原以为只要对付周魏氏与李氏即可,哪想到连北京都扯上了,真是防不胜防。尤其是周珍,没她还好,就她一封信,就把周夫人给挂掉了。文箐心想:我福份真是薄到这份上来了
这些话,反正也只是在这件事风波未息的时候,才多一些,且放一放可能就过去了。可是,还有一个人,也让文箐难受得很。那就是文箮。
文箮有几分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触,此时更是把文箐当知己,倾心而谈,私下里就与文箐发些牢骚,说些少女春愁,本不是爱翻书的她,也翻起缠缠绵绵的宋词来,这让文箐如坠闺怨的深渊中,还要应和着她的想法。她都告别少女心态n多年了,如今重温过去的旧事,那些刻意想忘却的情事,被文箮这么一闹齐齐涌上来,这会儿,可是心里十分难过了。爱而不能,爱而不得,都是苦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