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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人,何等凄凉。你最是孝顺,这回且听姆妈的话,表妹,就算了。日后姆妈为你再好生学一门亲,才貌就算不及你表妹,便也是琴棋书画皆会得的,好不好”

沈颛跪地不愿起,一个劲磕头。“母亲,儿子自知要违长辈之命,忤逆不孝。可儿子毕生只怕就这一个心愿了。得了表妹,哪怕寿短,也在所不惜。请姆妈在祖母面前周全”

姜氏哭道:“你逼我作甚你短寿,为娘不心痛死了你眼里莫非只有你表妹,父母兄弟就一个人不在你心上了你要娶了她,只怕你祖母第一个便被你伤心死。你这话说来多寒心,我们把你当手心肉养到这么大,就是来听你说气话的么你太让姆妈伤心了”

沈颛只磕头如捣蒜,沈颐在外面听得,吓得赶紧找来祖母与父亲。沈颛额头磕出血来,一抹挂在额际发梢,泪涕满脸,面色苍白如纸,目光凄楚悲凉。“祖母,孙儿只求祖母瞧在表妹当日给曾祖母侍疾的份上,瞧在孙儿这么多年循规蹈矩的份上,成全孙儿”沈贞吉才勉力把他拉起,哪想到儿子挣开了去,又跑下来猛给磕头来。

沈母气急败坏:“反了天了这,这颛儿,你长得这么大,读了这么多书,孝字比天大,你竟敢以死相挟”

“孙儿不敢,孙儿只求祖母成全”

姜氏劝儿子道:“这事周家都点头了。人家连你当日送出去的棋子都退回来了”

沈颛一下子就呆了“退,退回来了表妹怎么说的是表妹退的”

姜氏不说话,别过脸去,周家最后作主的当然是周魏氏。沈母沉声道:“可不是你表妹退回来的么你表妹是个识大体的,会替人着想,听得智信大师之言,自觉不妥,哪象你,你尽瞒着我们在鼓里,置自己性命于不顾,你这是往我们心上捅刀呢”

沈颛不磕头了,事实很残酪,真相击溃了他,他一萎身,瘫坐在地上,目光游散飘渺:“表妹,是表妹说与母亲听的,不是二堂弟最先说出来的姆妈,可是真的”

姜氏瞅着儿子那绝望眼神中最后一点亮光就要熄灭,有些不忍,“你表妹只是担心你,好奇大师所言,是姆妈自己逼问华庭的”

沈颛点了点头,他眼泪淌过鼻翼,一半流进嘴里,一边继续往下淌,垂在了尖尖的下巴上,一滴一滴地砸到地面上。鼻涕如水,也流将出来,悬在唇上,此时情形无比邋遢“表妹本允了我,允了我的她”

沈母嫌姜氏说话拖拖拉拉,这事当断则断,事情到此地步,只能干净利落了结。“她,她什么你表妹可是点了头的,你姆妈同她一说,她那厢可不如你这么没志气,人家立时就道愿表哥早缔良缘反正这婚事连信物都退还了,已然是作罢,你现下在家里耍横,也无济于事。”

沈颛哭道:“我不信,我不信。表妹没这般绝情的,她先时在家里说,只是怕姆妈嫌她经商就以为铜臭味过甚会取消婚约,她说她不过是说错了话,并无此意,后来她虽然再提这事,呆是我们,我们当时都晓得是误会了,她还允我一年的,她说话从来都算数的,她不会背弃诺言”

“好啊,好啊,你就一口一个你表妹,真正是我们这么多人加一起,也不如她一个指甲尖儿了,有她在,你心底哪里还有我们落脚之处她千好万好,可她那般主意大,谁可管得了她,家里本是清静淡泊不以为利为重,她又如何进得沈家门,却要抛头露面做甚么营生勾当,敢逆了周家一干长辈,日后作了儿媳孙媳,焉知这坏脾气不带进家来,到时还能听得我们哪个的话还没进门,就蛊惑得你这般忘亲丢本,唯她所言便从,这样的人,要来何用”沈母一一数落文箐的不好,有些话,连沈贞吉也是头一次听到,才知母亲并不满意文箐这个孙媳。

沈母说着说着,便气得直捶胸口,见沈颛似乎要被自己说动了,渐无方才的气焰,于是趁势又丢一把火来,转头对姜氏道,“你说,她是不是也提过,那砚台也不用退回了,只当做寻常礼物送给颛儿了”

沈颛见到母亲点头认可,一时万念俱灰,叫道:“可是那砚台明明是信物,是周家伯祖父亲手交于我的,怎么能当寻常礼物,这就是信物,我不退回去,这婚事就不能作罢”

这是他第一次任性地发脾气,也是第一次最大声的反对长辈的意见。气得沈母嘴唇直抖。“你,你,好你个颛儿,真是人大了翅膀硬了,眼里哪还有尊长,哪还有孝道可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也不要活了呜呜,我这是作孽啊,怎么养出来这么一个玩意,这是活活要气死我啊。这等不孝子孙,留在家中,何以对列祖对宗啊哎哟,我胸口痛死了贞儿,贞儿,我只怕也要交待后事了”沈母这一连迭地叫着痛,沈贞吉是个十足的大孝子,立时替儿子认错,又赶紧推儿子上前认错。

沈颛先是咬唇,最后在姜氏哭声中“颛儿,为娘求你了,你若有一点良心,有一点孝道,先与你祖母认个错服个软”

沈贞吉气得去堂上拿家法来,惊得沈恒吉夫妻亦过来拉架。齐氏劝道:“颛儿,祖母身子本是病未痊愈,难道你真要把祖母气过身去,自己当一世的罪人便是这样,你日后还有何脸面在家中面对祖母,面对你父母”

在一片责备中,沈颛认错,可是沈母逼他交出来砚台,退回去。沈颛咬着嘴唇,受着父亲的鞭打,死活不松口。“我已把砚台藏起来了,反正这个我不退。表妹送我的哪一样东西,我都不退回去打死我算了,反正早死晚死都不能娶表妹为妻”

他向来是一个乖乖的孩子,但凡长辈的交代,必然一一办到,不曾有过丁点儿反对与不满,甚至都不曾在哪件事上对长辈的交代有过一星半点的犹豫,可是这次,却是打死就是不松口,着实让沈贞吉气恼不堪,于是打起来手下也不轻松,姜氏去拉去拦,沈贞吉却怪其教子不当,过于宠溺。

姜氏哭道:“这儿子既便是我生的,养的,可何尝不也是你的儿子,不象你难道他的不好,都是我教出来的我若教得不好,你先时何曾不管,且到这时尽是指责想当初大姐在世时提出毁亲,偏是你说大难当前绝不能毁信,仍要坚持婚事,否则那时他们两个都不曾有意,颛儿根本不曾动心与她,哪会有这些事来现下说这个,怪那个,要怪就怪当日你自个儿坚持什么道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沈贞吉将竹板丢到一旁,怒道:“怪我,怪我,现下怪我,我且问你,当日我到周家都没提婚事,你作甚趁我不在家,那般急着便去周家提了如今事儿闹到了不可转圜的地方,还不是你惹的祸”

姜氏气得面色发青,头一次夫妻俩失和,顶撞道:“你,你竟怪你以为这事是我乐意的我还不是为了颛儿性命起见,母亲大人又一再催促,我能如何你不在家,我被逼得也没办法,我不去周家还能怎么办事儿拖得越久,越不相容”

沈颐吓得哭着叫姆妈,然后又求哥哥认错莫再持痴念。沈颛一日未吃喝,又被父亲狠狠地赏了一顿竹笋吵肉,这些不过是上的,更大的是精神的摧残与崩溃,先前还以为能与表妹和和美美的过日子的梦想,一下子“噗”的灭了,这个打击太大,他陷在了自己的悲伤与绝望中,根本不曾听到父母的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