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志辅一生起伏多次,也曾做过一方大将,也曾为待罪囚徒,他立下功勋不逊老夫,为何身在高位却被言官弹劾,为何朝中无人替他分说,要不是谭纶谭子理做了几年兵部尚书”
说到这里,戚继光摇头笑了笑,看看王通神色又是说道:
“他那般做人当官,旁人跟着没什么分润沾染,自然要换那有好处的上去,老夫人前人后做出这般气派来,别人如何,蓟镇亦如何,大家都是得了好处,这位置自然稳稳,朝中也百般维护,王通,你看,老夫和俞志辅,谁高谁低”
答案很明显,王通刚要说话,却觉得有些不对,缓缓出声说道:
“戚大人的意思,俞大人自重操守,不为世间所容,也不能为天下做什么事,戚大人随波逐流,却能借此久在高位,为大明多做些事情”
戚继光没有接王通的话,反倒笑着扯开话题说道:
“你率军去草原上,若是不去,那就是惜身忘忠义,是不忠,若在草原上被鞑虏打下来了,兵马溃散,死在那边,则是无能,不忠,对大明有害,无能,对天子无用,你若是露出不忠,祸害当早除,你若是无能,死了也就死了。”
这话直白的让王通没有立刻反应,随即深吸了一口气,盯着坐在那里的戚继光,今日饮宴这位当世名将用意为何
那边戚继光却又是拿起酒壶给王通斟满,微笑说道:
“不过,这次下来,老夫知道你又是忠心,又是有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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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二十七章 似多言 生意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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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通端起酒杯抿了口,他索性不说话了,戚继光今日的来意,还有说的这些话,都让他摸不到头脑。
谈话完全在戚继光的主导之中,他指着一个银盘中类似鸡块的菜肴说道:
“这个可是辽镇的珍味,俗称半斤,因为这种鸟最大也不过四两,可却鲜美无比,偏生这肉质极嫩,容易腐坏,也只有冬日苦寒才能运到关内,这菜肴不需要什么烹制的手段,只是白水炖煮,加盐即可,你尝尝”
王通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入口中,果然是美味,这似乎是东北一种叫飞龙鸟类,在那一世的时候已经是珍稀动物了。
劝酒就抿一口,吃菜就吃,王通不打算主动说一句了,果然说完这个菜肴,戚继光却问起了别的话:
“王通,你觉得如今天下太平吗”
“圣主在位,自然天下太平,各省百姓都是安居乐业,也没什么作乱闹事的。”
“的确如此,除却西南诸苗时有异动,其他处真没什么祸患,塞外这一仗之后,鞑虏三十年内未必敢大举犯边,的确天下太平。”
戚继光点头附和说道,把筷子放在桌上,靠在椅背,看着前方沉声说道:
“世宗肃皇帝的时候,北边俺答将鞑虏各部统合为一体,大举南下犯边,东南财赋腹心之地闹了倭寇,有人说是疥癣之疾,可实际天下震荡,大同的马芳,辽镇的李成梁、东南老夫和俞志辅,还有谭纶谭子理,我们几个东奔西走,死命拼打,总算是各处平定,换来了如今的太平,你说是不是”
这一刻老人好像陷入了回忆之中,的确有这些国家栋梁,才有今日的大明太平,王通诚恳的回答了句“是”。
“大战小战,生里死里,这才熬出来了老夫这些人,还能镇得住局面,还有资历让别人不敢乱说,可如今各处镇住了,天下太平了,估计着还要太平很久,这一太平下来,还会出老夫这样的人吗”
王通迟疑了下,开口说道:
“天下太平,自然是文事大兴,百姓厌武,文贵武贱又不是今日才有。”
“三十年之后,老夫早就是一捧黄土,又无人做着武事,那时又会如何今日重创鞑虏,为九边争得了三十年太平,可鞑虏未亡,三十年甚至二十年休养生息,又将恢复元气,鞑虏狼子野心,怎么不会南下,那时那还有太平,到那时候,又有谁去打,难道又要天下动荡,又要靠死人把军将历练出来吗”
王通下意识的环视一圈,看了看北方,看了看东北,看了看东方,在这三个方向有意无意停顿了下,蒙古、女真、倭寇,早早晚晚都是大明的祸患,甚至是华夏的祸患,从某种意义上,戚继光所说的不错。
不知不觉的,王通心里也有些沉重,不过还是开口笑着说道:
“戚大人未免太悲观了些,马芳大人的公子马林,李成梁大人的几位公子,这新任宣府总兵李如松就不必说了吧”
这边打了个哈哈,戚继光却摇头说道:
“马林,明明是武将,偏学什么书生做派,要紧时能有何用,李如松,倒是骁勇,可骁勇用在千总把总上可以,总兵大将要骁勇何用,你知道这次李如松率军从西而来,跑死了多少马吗”
王通自然摇头,戚继光继续说道:
“跑死了整整一千二百匹马,不知补给,只说什么兵贵神速,这般浪战胡来,也亏是此次,若是拖上一天两天,宣府补给大队要两日后方能上来,他自家没有粮草,怕还要连累友军,轻佻孟浪,这如何能做统兵官。“
“大帅,要不要把菜热下”
说到这里时,下面又有人扬声发问,戚继光拒绝,王通注意到一件事,戚继光看来是不想让这个谈话让别人知道,所以一切伺候的人都要通报方能靠近。
方才这个问候,让双方安静了会,王通此时隐约能猜到戚继光想说什么了,戚继光沉声开口说道:
“王通,你不错”
果然如此,当年兵部尚书谭纶,还有一直在这边俞大猷,他们都有差不多的认识,王通有些自豪,也有些惶恐,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被人这般的看重。
“你忠心,明知道耗费钱财粮秣,明知道会有损失,你还要去草原上做诱饵,只是为了给鞑虏重创,你有练兵之能,老夫看过你的车营,看过你的练兵,虽然没什么精彩之处,却正是堂堂战阵之道,你年轻,今年不过二十,三十年后四十年后你还能统领大军,你受天子宠信,可以一步步向上升迁。”
“戚大人对下官实在是太过看重,下官何德何能,能当得起这般”